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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 · 传 · 王莽传下

国学诗词雏鹰计划:阅读此篇名篇《汉书 · 传 · 王莽传下》 来自:《汉书》

班固

东汉扶风安陵人,字孟坚。班彪子。博学能文,续父所著《史记后传》未竟之业,被诬私修国史,下狱。弟班超上书力辩,乃获释。明帝重其学,除兰台令史,迁为郎,典校秘书,奉诏续成其父书。潜心二十余年,至章帝建初中修成《汉书》,当世重之。迁玄武司马,撰《白虎通德论》。和帝永元元年,随窦宪征匈奴,为中护军。宪败,受牵连,死狱中。善辞赋,有《两都赋》、《幽通赋》、《典引》等。后人辑有《班兰台集》。
原文

四年五月,莽曰:“保成师友祭酒唐林、故谏议祭酒琅邪纪逡,孝弟忠恕,敬上爱下,博通旧闻,德行醇备,至于黄发,靡有愆失。其封林为建德侯,逡为封德侯,位皆特进,见礼如三公。赐弟一区,钱三百万,授几杖焉。” 六月,更授诸侯茅土于明堂,曰:“予制作地理,建封五等,考之经艺,合之传记,通于义理,论之思之,至于再三,自始建国之元以来九年于兹,乃今定矣。予亲设文石之平,陈菁茅四色之土,钦告于岱宗泰社后土、先祖先妣,以班授之。各就厥国,养牧民人,用成功业。其在缘边,若江南,非诏所召,遣侍于帝城者,纳言掌货大夫且调都内故钱,予其禄,公岁八十万,侯、伯四十万,子、男二十万。”然复不能尽得。莽好空言,慕古法,多封爵人,性实遴啬,托以地理未定,故且先赋茅土,用慰喜封者。 是岁,复明六管之令。每一管下,为设科条防禁,犯者罪至死,吏民抵罪者浸众。又一切调上公以下诸有奴婢者,率一口出钱三千六百,天下愈愁,盗贼起。纳言冯常以六管谏,莽大怒,免常官。置执法左右刺奸。选用能吏侯霸等分督六尉、六队,如汉刺史,与三公士郡一人从事。 临淮瓜田仪等为盗贼,依阻会稽长州,琅邪女子吕母亦起。初,吕母子为县吏,为宰所冤杀。母散家财,以酤酒买兵弩,阴厚贫穷少年,得百余人,遂攻海曲县,杀其宰以祭子墓。引兵入海,其众浸多,后皆万数。莽遣使者即赦盗贼,还言:“盗贼解,辄复合。问其故,皆曰愁法禁烦苛,不得举手。力作所得,不足以给贡税。闭门自守,又坐邻伍铸钱挟铜,奸吏因以愁民。民穷,悉起为盗贼。”莽大怒,免之。其或顺指,言“民骄黠当诛”。及言“时运适然,且灭不久”,莽说,辄迁之。 是岁八月,莽亲之南郊,铸作威斗。威斗者,以五石铜为之,若北斗,长二尺五寸,欲以厌胜众兵。既成,令司命负之,莽出在前,入在御旁。铸斗日,大寒,百官人马有冻死者。 五年正月朔,北军南门灾。 以大司马司允费兴为荆州牧,见,问到部方略,兴对曰:“荆、扬之民率依阻山泽,以渔采为业。间者,国张六管,税山泽,妨夺民之利,连年久旱,百姓饥穷,故为盗贼。兴到部,欲令明晓告盗贼归田里,假贷犁牛种食,阔其租赋,几可以解释安集。”莽怒,免兴官。 天下吏以不得奉禄,并为奸利,郡尹县宰家累千金。莽下诏曰:“详考始建国二年胡虏猾夏以来,诸军吏及缘边吏大夫以上为奸利增产致富者,收其家所有财产五分之四,以助边急。”公府士驰传天下,考覆贪饕,开吏告其将,奴婢告其主,几以禁奸,奸愈甚。 皇孙功崇公宗坐自画容貌,被服天子衣冠,刻印三:一曰“维祉冠存己夏处南山臧薄冰”,二曰“肃圣宝继”,三曰“德封昌图”。又宗舅吕宽家前徙合浦,私与宗通,发觉按验,宗自杀。莽曰:“宗属为皇孙,爵为上公,知宽等叛逆族类,而与交通;刻铜印三,文意甚害,不知厌足,窥欲非望。《春秋》之义,‘君亲毋将,将而诛焉。’迷惑失道,自取此事,乌呼哀哉!宗本名会宗,以制作去二名,今复名会宗。贬厥爵,改厥号,赐谥为功崇缪伯,以诸伯之礼葬于故同谷城郡。”宗姊妨为卫将军王兴夫人,祝诅姑,杀婢以绝口。事发觉,莽使中常侍惲{带足}责问妨,并以责兴,皆自杀。事连及司命孔仁妻,亦自杀。仁见莽免冠谢,莽使尚书劾仁:“乘‘乾’车,驾‘神’马,左苍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右杖威节,左负威斗,号曰赤星,非以骄仁,乃以尊新室之威命也。仁擅免天文冠,大不敬。”有诏勿劾,更易新冠。其好怪如此。 以真道侯王涉为卫将军。涉者,曲阳侯根子也。根,成帝世为大司马,荐莽自代,莽恩之,以为曲阳非令称,乃追谥根曰直道让公,涉嗣其爵。 是岁,赤眉力子都、樊崇等以饥馑相聚,起于琅邪,转抄掠,众皆万数。遗使者发郡国兵击之,不能克。 六年春,莽见盗贼多,乃令太史推三万六千岁历纪,六岁一改元,布天下。下书曰:“《紫阁图》曰‘太一、黄帝皆仙上天,张乐昆仑虔山之上。后世圣主得瑞者,当张乐秦终南山之上。’予之不敏,奉行未明,乃今谕矣。复以宁始将军为更始将军,以顺符命。《易》不云乎?‘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予其飨哉!”欲以诳耀百姓,销解益贼。众皆笑之。 初献《新乐》于明堂、太庙。群臣始冠麟韦之弁。或闻其乐声,曰:“清厉而哀,非兴国之声也。” 是时,关东饥旱数年,力子都等党众浸多,更始将军廉丹击益州不能克,征还。更遣复位后大司马护军郭兴、庸部牧李晔击蛮夷若豆等,太傅牺叔士孙喜清洁江湖之益贼。而匈奴寇边甚。莽乃大募天下丁男及死罪囚、吏民奴,名曰“猪突豨勇”,以为锐卒。一切税天下吏民,訾三十取一,缣帛皆输长安。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皆保养军马,多少各以秩为差。又博募有奇技术可以攻匈奴者,将待以不次之位。言便宜者以万数:或言能度水不用舟楫,连马接骑,济百万师;或言不持斗粮,服食药物,三军不饥;或言能飞,一日千里,可窥匈奴。莽辄试之,取大鸟翮为两翼,头与身皆著毛,通引环纽,飞数百步堕。莽知其不可用,苟欲获其名,皆拜为理军,赐以车马,待发。 初,匈奴右骨都侯须卜当,其妻王昭君女也,尝内附。莽遣昭君兄子和亲侯王歙诱呼当至塞下,胁将诣长安,强立以为须卜善于后安公。始欲诱迎当,大司马严尤谏曰:“当在匈奴右部,兵不侵边,单于动静,辄语中国,此方面之大助也。于今迎当置长安槁街,一胡人耳,不如在匈奴有益。”莽不听。即得当,欲遣尤与廉丹击匈奴,皆赐姓徵氏,号二徵将军,当诛单于舆而立当代之。出车城西横厩,未发。尤素有智略,非莽攻伐四夷,数谏不从,著古名将乐毅、白起不用之意及言边事凡三篇,奏以风谏莽。及当出廷议,尤固言匈奴可且以为后,先忧山东盗贼。莽大怒,乃策尤曰:“视事四年,蛮夷猾夏不能遏绝,寇贼奸宄不能殄灭,不畏天威,不用诏命,貌很自臧,持必不移,怀执异心,非沮军议。未忍致于理,其上大司马武建伯印韨,归故郡。”以降符伯董忠为大司马。 翼平连率田况奏郡县訾民不实,莽复三十税一。以况忠言忧国,进爵为伯,赐钱二百万。众庶皆詈之。青、徐民多弃乡里流亡,老弱死道路,壮者入贼中。 夙夜连率韩博上言:“有奇士,长丈,大十围,来至臣府,曰欲奋击胡虏。自谓巨毋霸,出于蓬莱东南,五城西北昭如海濒,轺车不能载,三马不能胜。即日以大车四马,建虎旗,载霸诣阙。霸卧则枕鼓,以铁箸食,此皇天所以辅新室也。愿陛下作大甲高车,贲、育之衣,遣大将一人与虎贲百人迎之于道。京师门户不容者,开高大之,以视百蛮,镇安天下。”博意欲以风莽。莽闻恶之,留霸在所新丰,更其姓曰巨母氏,谓因文母太后而霸王符也。征博下狱,以非所宜言,弃市。 明年改元曰:地皇”,从三万六千岁历号也。 地皇元年正月乙未,赦天下。下书曰:“方出军行师,敢有趋讠襄犯法者,辄论斩,毋须时,尽岁止。”于是春夏斩人都市,百姓震惧,道路以目。 二月壬申,日正黑。莽恶之,下书曰:“乃者日中见昧,阴薄阳,黑气为变,百姓莫不惊怪。兆域大将军王匡遣吏考问上变事者,欲蔽上之明,是以適见于天,以正于理,塞大异焉。” 莽见四方盗贼多,复欲厌之,又下书曰:“予之皇初祖考黄帝定天下,将兵为上将军,建华盖,立斗献,内设大将,外置大司马五人,大将军二十五人,偏将军百二十五人,裨将军千二百五十人,校尉万二千五百人,司马三万七千五百人,候十一万二千五百人,当百二十二万五千人,士吏四十五万人,士千三百五十万人,应协于《易》‘孤矢之利,以威天下’。予受符命之文,稽前人,将条备焉。”于是置前后左右中大司马之位,赐诸州牧号为大将军,郡卒正、连帅、大尹为偏将军,属令长裨将军,县宰为校尉。乘传使者经历郡国,日且十辈,仓无见谷以给,传车马不能足,赋取道中车马,取办于民。 七月,大风毁王路堂。复下书曰:“乃壬午餔时,有列风雷雨发屋折木之变,予甚弁焉,予甚栗焉,予甚恐焉。伏念一旬,迷乃解矣。昔符命文立安为新迁王,临国雒阳,为统义阳王。是时予在摄假,谦不敢当,而以为公。其后金匮文至,议老皆曰:‘临国雒阳为统,谓据土中为新室统也,宜为皇太子。’自此后,临久病,虽瘳不平,朝见挈茵舆行。见王路堂者,张于西厢及后阁更衣中,又以皇后被疾,临且去本就舍,妃妾在东永巷。壬午,烈风毁王路西厢及后阁更衣中室。昭宁堂池东南榆树大十围,东僵,击东阁,阁即东永巷之西垣也。皆破折瓦坏,发屋拔木,予甚惊焉。又侯官奏月犯心前星,厥有占,予甚忧之。优念《紫阁图》文,太一、黄帝皆得瑞以仙,后世褒主当登终南山。所谓新迁王者,乃太一新迁之后也。统义阳王乃用五统以礼义登阳上千之后也。临有兄而称太子,名不正。宣尼公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至于刑罚不中,民无错手足。’惟即位以来,阴阳未和,风雨不时,数遇枯旱蝗螟为灾,谷稼鲜耗,百姓苦饥,蛮夷猾夏,寇贼奸宄,人民正营,无所错手足。深惟厥咎,在名不正焉。其立安为新迁王,临为统义阳正,几以保全二子,子孙千亿,外攘四夷,内安中国焉。” 是月,杜陵便殿乘舆虎文衣废臧在室匣中者出,自树立外堂上,良久乃委地。吏卒见者以闻,莽恶之,下书曰:“宝黄厮亦,其令郎从官皆衣绛。 望气为数者多言有士功象,莽又见四方盗贼多,欲视为自安能建万世之基者,乃下书曰:“予受命遭阳九之厄,百六之会,府帑空虚,百姓匮乏,宗庙未修,且袷祭于明堂太庙,夙夜永念,非敢宁息。深惟吉昌莫良于今年,予乃卜波水之北,郎池之南,惟玉食。予又卜金水之南,明堂之西,亦惟玉食。予将新筑焉。”于是遂营长安城南,提封百顷。九月甲申,莽立载行视,亲举筑三下。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持节,及侍中常侍执法杜林等数十人将作。崔发、张邯说莽曰:“德盛者文缛,宜崇其制度,宣视海内,且令万世之后无以复加也。”莽乃博征天下工匠诸图画,以望法度算,乃吏民以义入钱、谷助作者,骆驿道路。坏彻城西苑中建章、承光、包阳、犬台、储元宫及平乐、当路、阳禄馆,凡十余所,取其材瓦,以起九庙。是月,大雨六十余日。令民入米六百斛为郎,其郎吏增秩赐爵至附城。九庙:一曰黄帝太初祖庙,二曰帝虞始祖昭庙,三曰陈胡王统祖穆庙,四曰齐敬王世祖昭庙,五曰济北愍王王祖穆庙,凡五庙不堕云;六曰济南伯王尊祢昭庙,七曰元城孺王尊称穆庙,八曰阳平顷王戚祢昭庙,九曰新都显王戚祢穆庙。殿皆重屋。太初祖庙东西南北各四十丈,高十七丈,余庙半之。为铜薄栌,饰以金银雕文,穷极百工之巧。带高增下,功费数百巨万,卒徒死者万数。 巨鹿男子马適求等谋举燕、赵兵以诛莽,大司空士王丹发觉以闻。莽遣三公大夫逮治党与,连及郡国豪杰数千人,皆诛死。封丹为辅国侯。 自莽为不顺时令,百姓怨恨,莽犹安之,又下书曰:“惟设此一切之法以来,常安六乡巨邑之都,枹鼓稀鸣,盗贼衰少,百姓安土,岁以有年,此乃立权之力也。今胡虏未灭诛,蛮僰未绝焚,江湖海泽麻沸,盗贼未尽破殄,又兴奉宗庙社稷之大作,民众动摇。今夏一切行此令,尽二年止之,以全元元,救愚奸。” 是岁,罢大小钱,更行货布,长二寸五分,广一寸,真货钱二十五。货钱径一寸,重五铢,枚直一。两品并行。敢盗铸钱及偏行布货,伍人知不发举,皆没入为官奴婢。 太傅平晏死,以予虞唐尊为太傅。尊曰:“国虚民贫,咎在奢泰。”乃身短衣小袖,乘牝马柴车,藉槁,瓦器,又以历遗公卿。出见男女不异路者,尊自下车,以象刑赭幡污染其衣。莽闻而说之,下诏申敕公卿思与厥齐。封尊为平化侯。 是时,南郡张霸、江夏羊牧、王匡等起云杜绿林,号曰:下江兵”,众皆万余人。武功中水乡民三舍垫为池。 二年正月,以州牧位三公,刺举怠解,更置牧监副,秩元士,冠法冠,行事如汉刺史。 是月,莽候妻死,谥曰:“孝睦皇后”,莽渭陵长寿园西,令永侍文母,名陵曰“亿年”。初莽妻以莽数杀其子,涕泣失明,莽令太子临居中养焉。莽妻旁侍者原碧,莽幸之。后临亦通焉,恐事泄,谋共杀莽。临妻愔,国师公女,能为星,语临宫中且有白衣会。临喜,以为所谋且成。后贬为统义阳正,出在外第,愈忧恐。会莽妻病困,临予书曰:“上于子孙至严,前长孙、中孙年俱三十而死。今臣临复适三十,诚恐一旦不保中室,则不知死命所在!”莽妻疾,见其书,大怒,疑临有恶意,不令得会丧。既莽,收原碧等考问,具服奸、谋杀状。莽欲秘之,使杀案事使者司命从事,埋狱中,家不知所在。赐临药,临不肯饮,自刺死。使侍中票骑将军同说侯林赐魂衣玺韨,策书曰:“符命文立临为统义阳王,此言新室即位三万六千岁后,为临之后者乃当龙阳而起。前过听议者,以临为太子,有烈风之变,辄顺符命,立为统义阳正。在此之前,自此之后,不作信顺,弗蒙厥佑,夭年陨命,呜呼哀哉!迹行赐谥,谥曰:‘缪王’。”又诏国师公:“临本不知星,事从愔起。”愔忆自杀。 是月,新迁王安病死。初,葬为侯就国实,幸侍者增秩、怀能、开明。怀能生男兴,增秩生男匡、女晔,开明生女捷,皆留新都国,以其不明故也。及安疾甚,莽自病无子,为安作奏,使上言:“兴等母虽微贱,属犹皇子,不可以弃。”章视群公,皆曰:“安友于兄弟,宜及春夏加封爵。”于是以王车遣使者迎兴等,封兴为功脩任,匡为功建公,晔为睦脩任,捷为睦逮任。孙公明公寿病死,旬月四丧焉。莽坏汉孝武、孝昭庙,分葬子孙其中。 魏成大尹李焉与卜者王况谋,况谓焉曰:“新室即位以来,民田奴婢不得卖买,数改钱货,征发烦数,军旅骚动,四夷并侵,百姓怨恨,盗贼并起,汉家当复兴。君姓李,李者徵,徵,火也,当为汉辅。”因为焉作谶书言:“文帝发忿,居地下趣军,北告匈奴,南告越人。江中刘信,执敌报怨,复续古先,四年当发军。江湖有盗,自称樊王,姓为刘氏,万人成行,不受赦令,欲动秦、雒阳。十一年当相攻,太白杨光,岁星入东井,其号当行。”又言莽大臣吉凶,各有日期。会合十余万言。焉令吏写其书,吏亡告之。莽遣使者即捕焉,狱治皆死。 三辅盗贼麻起,乃置捕盗都尉官,令执法谒者追击长安中,建鸣鼓攻贼幡,而使者随其后。遣太师牺仲景尚、更始将军护军王党将兵击青、徐,国师和仲曹放助郭兴击句町。转天下谷、币诣西河、五原、朔方、渔阳,每一郡以百万数,欲以击匈奴。 秋,陨霜杀菽,关东大饥,蝗。 民犯铸钱,伍人相坐,没入为官奴婢。其男子槛车,儿女子步,以铁锁琅当其颈,传诣钟官,以十万数。到者易其夫妇,愁苦死者什六七。孙喜、景尚、曹放等击贼不能克,军师放纵,百姓重困。 莽以王况谶言刑楚当兴,李氏为辅,欲厌之。乃拜侍中掌牧大夫李棽为大将军、扬州牧,赐名圣,使将兵奋击。 上谷储夏自请愿说瓜田仪,莽以为中郎,使出仪。仪文降,未出而死。莽求其尸葬之,为起冢、词室,谥曰“瓜宁殇男”,几以招来其余,然无肯降者。 闰月丙辰,大赦天下,天下大服、民私服在诏书前亦释除。 郎阳成脩献符命,言继立民母,又曰:“黄帝以百二十女致神仙。”葬于是遣中散大夫、谒者各四十五人分行天下,博采乡里所高有淑女者上名。 莽梦长乐宫铜人五枚起立,莽恶之,念铜人铭有“皇帝初兼天下”之文,即使尚方工镌灭所梦铜人膺文。又感汉高庙神灵,遣虎贲武士入高庙,拔剑四面提击,斧坏户牖,桃汤赭鞭鞭洒屋壁,令轻车校尉居其中,又令中军北垒居高寝。 或言黄帝时建华盖以登仙,莽乃造华盖九重,高八丈一尸,金瑵羽葆,载以秘机四轮车,驾六马,力士三百人黄衣帻,车上人击鼓,挽者皆呼“登仙”。莽出,令在前。成官窃言:“此似软车,非仙物也。” 是岁,南郡秦丰众且万人。平原女子迟昭平能说博经以八投,亦聚数千人在河阻中。莽召问群臣禽贼方略,皆曰:“此天囚行尸,命在漏刻。”故左将军公孙禄征来与议,禄曰:“太史令宗宣典星历,候气变。以凶为吉,乱天文,误朝廷。太傅平化侯饰虚伪以偷名位,‘贼夫人之子’。国师嘉信公颠倒《五经》,毁师法,令学士疑惑。明学男张邯、地理侯孙阳造井田,使民弃土业。牺和鲁匡设六管,以穷工商。说符侯崔发阿谀取容,令下情不上通。宜诛此数子以慰天下!”又言:“匈奴不可攻,当与和亲。臣恐新室忧不在匈奴,而在封域之中也。”莽怒,使虎贲扶禄出。然颇采其言,左迁鲁匡为五原卒正,以百姓怨非故。六管非匡所独造,莽厌众意而出之。 初,四方皆以饥寒穷愁起为盗贼,稍稍群聚,常思岁熟得归乡里。众虽万数,亶称臣人、从事、三老、祭酒,不敢略有城邑,转掠求食,日阕而已。诸长吏牧守皆自乱斗中兵而死,贼非敢欲杀之也,而莽终不谕其故。是岁,大司马士按章豫州,为贼所获,贼送付县。士还,上书具言状。莽大怒,下狱以为诬罔。因下书责七公曰:“夫吏者,理也。宣德明恩,以牧养民,仁之道也。抑强督奸,捕诛盗贼,义之节也。今则不然。盗发不辄得,至成群党,遮略乘传宰士。士得脱者,又妄自言:我责数贼:‘何故为是?’贼曰:‘以贫穷故耳。’贼护出我。今俗人议者率多若此。惟贫困饥寒,犯法为非,大者群盗,小者偷穴,不过二科,今乃结谋连常以千百数,是逆乱之大者,岂饥寒之谓邪?七公其严敕卿大夫、卒正、连率、庶尹,谨牧养善民,急捕殄盗贼。有不同心并力,疾恶黜贼,而妄曰饥寒所为,辄捕系,请其罪。”于是群下愈恐,莫敢言贼情者,亦不得擅发兵,贼由是遂不制。 唯翼平连率田况素果敢,发民年十八以上四万余人,授以库兵,与刻石为约。赤糜闻之,不敢入界。况自劾奏,莽让况:“未赐虑符而擅发兵,此弄兵也。厥罪乏兴。以况自诡必禽灭贼,故且勿治。”后况自请出界击贼,所向皆破。莽以玺书令况领青、徐二州牧事。况上言:“盗贼始发,其原甚微,非部吏、伍人所能禽也。咎在长吏不为意,县欺其郡,郡欺朝廷,实百言十,实千言百。朝廷忽略,不辄督责,遂至延曼连州,乃遣将率,多发使者,传相监趣。郡县力事上官,应寒诘对,共酒食,具资用,以救断斩,不给复忧盗贼治官事。将率又不能躬率吏士,战则为贼所破,吏气浸伤,徒费百姓。前幸蒙赦令,贼欲解散,或反遮击,恐入山谷转相告语,故郡县降贼,皆更惊骇,恐见诈灭,因饥馑易动,旬日之间更十余万人,此盗贼所以多之故也。今雒阳以东,米石二千。窃见诏书,欲遣太师、更始将军,二人爪牙重臣,多从人众,道上空竭,少则亡以威视远方。宜急选牧、尹以下,明其赏罚。收合离乡、小国无城郭者,徙其老弱置大城中,积藏谷食,并力固守。贼来攻城,则不能下,所过无食,势不得群聚。如此,招之必降,击之则灭。今空复多出将率,郡县苦之,反甚于贼。宜尽征还乘传诸使者,以休息郡县。委任臣况以二州盗贼,必平定之。”莽畏恶况,阴为发代,遣使者赐况玺书。使者至,见况,因令代监其兵。况随使者西,到,拜为师尉大夫。况去,齐地遂败。 三年正月,九庙盖构成,纳神主。莽谒见,大驾乘六马,以五采毛为龙文衣,著角,长三尺。华盖车,元戎十乘有前。因赐治庙者司徒、大司空饯客千万,侍中、中常侍以下皆封。封都匠仇延为邯淡里附城。 二月,霸桥灾,数千人以水沃救,不灭。莽恶之,下书曰:“夫三皇象春,五帝象夏,三王象秋,五伯象冬。皇王,德运也;伯者,继空续乏以成历数,故其道驳。惟常安御道多以所近为名。乃二月癸巳之夜,甲午之辰,火烧霸桥,从东方西行,至甲午夕,桥尽火灭。大司空行视考问,或云寒民舍居桥下,疑以火自燎,为此灾也。其明旦即乙未,立春之日也。予以神明圣祖黄、虞遗统受命,至于地皇四年为十五年。正以三年终冬绝灭霸驳之桥,欲以兴成新室统一长存之道也。又戒此桥空东方之道。今东方岁荒民饥,道路不通,东岳太师亟科条,开东方诸仓,赈贷穷乏,以施仁道。其更名霸馆为长存馆,霸桥为长存桥。” 是月,赤眉杀太师牺仲景尚。关东人相食。 四月,遣太师王匡、更始将军廉丹东,祖都门外,天大雨,沾衣止。长老叹曰:“是为泣军!”莽曰:“惟阳九之厄,与害气会,究于去年。枯旱霜蝗,饥馑荐臻,百姓困乏,流离道路,于春尤甚,予甚悼之。今使东岳太师特进褒新侯开东方诸仓,赈贷穷乏。太师公所不过道,分遣大夫谒者并开诸仓,以全元元。太师公因与廉丹大使五威司命位右大司马更始将军平均侯之兖州,填抚所掌,及青、徐故不轨盗贼未尽解散,后复屯聚者,皆清洁之,期于安兆黎矣。”太师、更始合将锐士十余万人,所过放纵。东方为之语曰:“宁逢赤眉,不逢太师!太师尚可,更始杀我!”卒如田况之言。 莽又多遣大夫谒者分教民煮草木为酪,酪不可食,重为烦费。莽下书曰:“惟民困乏,虽溥开诸仓以赈赡之,犹恐未足。其且开天下山泽之防,诸能采取山泽之物而顺月令者,其恣听之,勿令出税。至地皇三十年如故,是王光上戊之六年也。如令豪吏猾民辜而攉之,小民弗蒙,非予意也。《易》不云乎?‘损上益下,民说无疆。’《书》云:‘言之不从,是谓不艾。’咨乎群公,可不忧哉!” 是时,下江兵盛,新市朱鲔、平林陈牧等皆复聚众,攻击乡聚。莽遣司命大将军孔仁部豫州,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击荆州,各从吏士百余人,乘船从渭入河,至华阴乃出乘传,到部募士。尤谓茂曰:“遣将不与兵符,必先请而后动,是犹绁韩卢而责之获也。” 夏,蝗从东方来,蜚蔽天,至长安,入未央宫,缘殿阁。莽发吏民设购赏捕击。莽以天下谷贵,欲厌之,为大仓,置卫交戟,名曰“政始掖门”。 流民入关者数十万人,乃置养赡官禀食之。使者监领,与小吏共盗其禀,饥死者十七八。先是,莽使中黄门王业领长安市买,贱取于民,民甚患之。业以省费为功,赐爵附城。莽闻城中饥馑,以问业,业曰:“皆流民也。”乃市所卖梁飰肉羹,持入视莽,曰:“居民食咸如此。”莽信之。 冬,无盐索卢恢等举兵反城。廉丹、王匡攻拔之,斩首万余级。莽遣中郎将奉玺书劳丹、匡,进爵为公,封吏士有功者十余人。 赤眉别校董宪等众数万人在梁郡,王匡欲进击之,廉丹以为新拔城罢劳,当且休士养威。匡不听,引兵独进,丹随之。合战成昌,兵败,匡走。丹使吏持其印韨符节付匡曰:“小儿可走,吾不可!”遂止,战死。校尉汝云、王隆等二十余人别斗,闻之,皆曰:“廉公已死,吾谁为生?”驰奔贼,皆战死。莽伤之,下书曰:“惟公多拥选士精兵,众郡骏马仓谷帑藏皆得自调,忽于诏策,离其威节,骑马呵噪,为狂刃所害,乌呼哀哉!赐谥曰‘果公’。 国将哀章谓莽曰:“皇祖考黄帝之时,中黄直为将,破杀蚩尤。今臣中黄直之位,愿平山东。”莽遣章驰东,与太师匡并力。又遗大将军阳浚守敖仓,司徒王寻将十余万屯雒阳填南宫,大司马董忠养士习射中军北垒,大司空王邑兼三公之职。司徒寻初发长安,宿霸昌厩,亡其黄钺。寻士房扬素狂直,乃哭曰:“此经所谓‘丧其齐斧’者也!”自劾去。莽击杀扬。 四方盗贼往往数万人攻城邑,杀二千石以下。太师王匡等战数不利。莽知天下溃畔,事穷计迫,乃议遣风俗大夫司国宪等分行天下,除井田奴婢山泽六管之禁,即位以来诏令不便于民者皆收还之。待见未发,会世祖与兄齐武王伯升、宛人李通等帅舂陵子弟数千人,招致新市平林朱鲔、陈牧等合攻拔棘阳。是时,严尤、陈茂破下江兵,成丹、王常等数千人别走,入南阳界。 十只月,有星孛于张、东南行,五日痘见。莽数召问太史令宗宣,诸术数家皆缪对,言天文安善,群贼且灭。莽差以自安。 四年正月,汉兵得下江王常等以为助兵,击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皆斩之,杀其众数万人。初,京师闻青、徐贼众数十万人,讫无文号旌旗表识,咸怪异之。好事者窃言:“此岂如古三皇无文书号谥邪?”莽亦心怪,以问群臣,群臣莫对。唯严尤曰:笭此不足怪也。自黄帝、汤、武行师,必待部曲旌旗号令,今此无有者,直饥寒群盗,犬羊相聚,不知为之耳。”莽大说,群臣尽服。及后汉兵刘伯升起,皆称将军,攻城略地,既杀甄阜,移书称说。莽闻之忧惧。 汉兵乘胜遂围宛城。初,世祖族兄圣公先在平林兵中。三月辛巳朔,平林、新市、下江兵将王常、朱鲔等共立圣公为帝,改年为更始元年,拜置百官。莽闻之愈恐。欲外视自安,乃染其须发,进所征天下淑女杜陵史氏女为皇后,聘黄金三万斤,车马、奴婢、杂帛、珍宝以巨万计。莽亲迎于前殿两阶间,成同牢之礼于上西堂。备和嫔、美御、和人三,位视公;嫔人九,视卿;美人二十七,视大夫;御人八十一,视元士:凡百二十人,皆佩印韨,执弓韣。封皇后父谌为和平侯,拜为宁始将军,谌子二人皆侍中。是日,大风发屋折木。群臣上寿曰:“乃庚子雨水洒道,辛丑清靓无尘,其夕谷风迅疾,从东北来。辛丑。《巽》之宫日也。《巽》为风为顺,后谊明,母道得,温和慈惠之化也。《易》曰:‘受兹介福,于其王母。’《礼》曰:‘承天之庆,万福无疆。’诸欲依废汉火刘,皆沃灌雪除,殄灭无余杂矣。百谷丰茂,庶草蕃殖,元元欢喜,兆民赖福,天下幸甚!”莽日与方士涿郡昭尹等于后宫考验方术,纵淫乐焉。大赦天下,然犹曰:“故汉氏舂陵侯群子刘伯升与其族人婚姻党及北狄胡虏逆舆洎南僰虏若豆、孟迁,不用此书。有能捕得此人者,皆封为上公,食邑万户,赐宝货五千万。” 又诏:“太师王匡、国将哀章、司命孔仁、兖州牧寿良、卒正王闳、扬州牧李圣亟进所部州郡兵凡三十万众,迫措青、徐盗贼。纳言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车骑将军王巡、左队大夫王吴亟进所部州郡兵凡十万众,迫措前队丑虏。明告以生活丹青之信,复迷惑不解散,皆并力合击,殄灭之矣!大司空隆新公,宗室戚属,前以虎牙将军东指则反虏破坏,西击则逆贼靡碎,此乃新室威宝之臣也。如黠贼不解散,将遣大司空将百万之师征伐剿绝之矣!”遣七公干士隗嚣等七十二人分下赦令晓谕云。嚣等既出,因逃亡矣。 四月,世祖与王常等别攻颍州,下昆阳、郾、定陵。莽闻之愈恐。遣大司空王邑驰伟至雒阳,与司徒王寻发众郡兵百万,号曰“虎牙五威兵”,平定山东。得颛封爵,政决于邑,除用征诸明兵法六十三家术者,各持图书,受器械,备军吏。倾府库以遣邑,多赍珍宝、猛兽,欲视饶富,用怖山东。邑至雒阳,州郡各选精兵,牧守自将,定会者四十二万人,余在道不绝,车甲士马之盛,自古出师未尝有也。 六月,邑与司徒寻发雒阳,欲室宛,道出颍川,过昆阳。昆阳时已降汉,汉兵守之。严尤、陈茂与二公会,二公纵兵围昆阳。严尤曰:“称尊号者在宛下,宜亟进。彼破,诸城自定矣。”邑曰:“百万之师,所过当灭,今属此城,喋血而进,前歌后舞,顾不快邪!”遂围城数十重。城中请降,不许。严尤又曰:“‘归师勿遏,围城为之阙’,可如兵法,使得逸出,以怖宛下。”邑又不听。会世祖悉发郾、定陵兵数千人来救昆阳,寻、邑易之,自将万余人行陈,敕诸营皆按部毋得动,独迎,与汉兵战,不利。大军不敢擅相救,汉兵乘胜杀寻。昆阳中兵出并战,邑走,军乱。大风飞瓦,雨如注水,大众崩坏号呼,虎豹股栗,士卒奔走,各还归其郡。邑独与所将长安勇敢数千人还雒阳。关中闻之震恐,盗贼并起。 又闻汉兵言,莽鸩杀孝平帝。莽乃会公卿以下于王路堂,开所为平帝请命金滕之策,泣以视群臣。命明学男张邯称说其德及符命事,因曰:“《易》言‘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莽’,皇帝之名,‘升’谓刘伯升。‘高陵’谓高陵侯子翟义也。言刘升、翟义为伏戎之兵于新皇帝世,犹殄灭不兴也。”群臣皆称万岁。又令东方槛车传送数人,言“刘伯升等皆行大戮”。民知其诈也。 先是,卫将军王涉素养道士西门君惠。君惠好天文谶记,为涉言:“星孛扫宫室,刘氏当复兴,国师公姓名是也。”涉信其言,以语大司马董忠,数俱至国师殿中庐道语星宿,国师不应。后涉特往,对歆涕泣言:“诚欲与公共安宗族,奈何不信涉也!”歆因为言天文人事,东方必成。涉曰:“新都哀侯小被病,功显君素耆酒,疑帝本非我家子也。董公主中军精兵,涉领宫卫,伊休侯主殿中,如同心合谋,共劫持帝,东降南阳天子,可以全宗族;不者,俱夷灭矣!”伊休侯者,歆长子也,为侍中五官中朗将,莽素爱之。歆怨莽杀其三子,又畏大祸至,遂与涉、忠谋,欲发。歆曰:“当待太白星出,乃可。”忠以司中大赘起武侯孙伋亦主兵,复与伋谋。伋归家,颜色变,不能食。妻怪问之,语其状。妻以告弟云阳陈邯,邯欲告之。七月,伋与邯俱告,莽遣使者分召忠等。时忠方进兵都肄,护军王咸谓忠谋久不发,恐漏泄,不如遂斩使者,勒兵入。忠不听,遂与歆、涉会省户下。莽令{带足}惲责问,皆服。中黄门各拔刃将忠等送庐,忠拔剑欲自刎,侍中王望传言大司马反,黄门持剑共格杀之。省中相惊传,勒兵至郎署,皆拔刃张弩。更始将军史谌行诸署,告郎吏曰:“大司马有狂病,发,已诛。”皆令驰兵,莽欲以厌凶,使虎贲以斩马剑挫忠,盛以竹器,传曰“反虏出”。下书赦大司马官属吏士为忠所诖误,谋反未发觉者。收忠宗族,以醇醯毒药、尺白刃丛棘并一坎而埋之。刘歆、王涉皆自杀。莽以二人骨肉旧臣,恶其内溃,故隐其诛。伊休侯叠又以素谨,歆讫不告,但免侍中中郎将,更为中散大夫。后日殿中钩盾土山仙人掌旁有白头公青衣,郎吏见者私谓之国师公。衍功侯喜素善卦,莽使筮之,曰:“忧兵火。”莽曰:“小儿安得此左道?是乃予之皇祖叔父子侨欲来迎我也。” 莽军师外破,大臣内畔,左右亡所信,不能复远念郡国,欲呼邑与计议。崔发曰:“邑素小心,今失大众而征,恐其执节引决,宜有以大慰其意。”于是莽遣发驰传谕邑:“我年老毋適子,欲传邑以天下。敕亡得谢,见勿复道。”邑到,以为大司马。大长秋张邯为大司徒,崔发为大司空,司中寿容苗为国师,同说侯林为卫将军。莽忧懑不能食,亶饮酒,啖鳆鱼。读军书倦,因凭几寐,不复就枕矣。性好时日小数,及事迫急,亶为厌胜。遣使坏渭陵、延陵园门罘罳,曰:“毋使民复思也。”又以墨洿色其周垣。号将至曰“岁宿”,申水为“助将军”,右庚“刻木校尉”,前丙“耀金都尉鸀,又曰“执大斧,伐枯木;流大水,灭发火。”如此属不可胜记。 秋,太白星流入太微,烛地如月光。 成纪隗崔兄弟共劫大尹李育,以兄子隗嚣为大将军,攻杀雍州牧陈庆、安定卒正王旬,并其众,移书郡县,数莽罪恶万于桀、纣。 是月,析人邓晔、于匡起兵南乡百余人。时析宰将兵数千屯鄡亭,备武关。晔、匡谓宰曰:“刘帝已立,君何不知命也!”宰请降,尽得其众。晔自称辅汉左将军,匡右将军,拔析、丹水,攻武关,都尉朱萌降。进攻右队大夫宋纲,杀之,西拔湖。莽愈忧,不知所出。崔发言:“《周礼》及《春秋左氏》,国有大灾,则哭以厌之。故《易》称‘先号啕而后笑’。宜呼嗟告天以求救。”莽自知败,乃率群臣至南郊,陈其符命本末,仰天曰:“皇天既命授臣莽,何不殄灭众贼?即令臣莽非是,愿下雷霆诛臣莽!”因搏心大哭,气尽,伏而叩头。又作告天策,自陈功劳,千余言。诸生小民会旦夕哭,为设飧粥,甚悲哀及能诵策文者除以为郎,至五千余人。{带足}惲将领之。 莽拜将军九人,皆以虎为号,九曰“九虎”将北军精兵数万人东,内其妻子宫中以为质。时省中黄金万斤者为一匮,尚有六十匮,黄门、钩盾、臧府、中尚方处处各有数匮。长乐御府、中御府及都内、平准帑藏钱、帛、珠玉财物甚众,莽愈爱之,赐九虎士人四千钱。众重怨,无斗意。九虎至华阴回溪,距隘,北从河南至山。于匡持数千弩,乘堆挑战。邓晔将二万余人从阌乡南出枣街、作姑,破其一部,北出九虎后击之。六虎败走。史熊、王况诣阙归死,莽使使责死者按在,皆自杀;其四虎亡。三虎郭钦、陈翚、成重收散卒,保京师仓。 邓晔开武关迎汉,丞相司直李松将二千余人至湖,与晔等共攻京师仓,未下。晔以弘农掾王宪为校尉,将数百人北度渭,入左冯翊界,降城略地。李松遣偏将军韩臣等径西至新丰,与莽波水将军战,波水走。韩臣等追奔,遂至长门宫。王宪北至频阳,所过迎降。大姓栎阳申砀、下邽王大皆率众随宪,属县斄严春、茂陵董喜、蓝田王孟、槐里汝臣、盩厔王扶、阳陵严本、杜陵屠门少之属,众皆数千人,假号称汉将。 时李松、邓晔以为,京师小小仓尚未可下,何况长安城!当须更始帝大兵到。即引军至华阴,治攻具。而长安旁兵四会城下,闻天水隗氏兵方到,皆争欲先入城,贪立大功卤掠之利。 莽遣使者分赦城中诸狱囚徒,皆授兵,杀豨饮其血,与誓曰:“有不为新室者,社鬼记之!”更始将军史谌将度渭桥,皆散走。谌空还。众兵发掘莽妻子父祖冢,烧其棺椁及九庙、明堂、辟雍,火照城中。或谓莽曰:“城门卒,东方人,不可信。”莽更发越骑士为卫,门置六百人,各一校尉。 十月戊申朔,兵从宣平城门入,民间所谓都门也。张邯行城门,逢兵见杀。王邑、王林、王巡、{带足}惲等分将兵距击北阙下。汉兵贪莽封力战者七百余人。会日暮,官府邸第尽奔亡。二日己酉,城中少年朱弟、张鱼等恐见卤掠,趋讠雚并和,烧作室门,斧敬法闼,呼曰:“反虏王莽,何不出降?”火及掖廷承明,黄皇室主所居也。莽避火宣室前殿,火辄随之。宫人妇女啼呼曰:“当奈何!”时莽绀袀服,带玺韨,持虞帝匕首。天文郎桉栻于前,日时加某,莽旋席随斗柄而坐,曰:“天生德于予,汉兵其如予何!”莽时不食,少气困矣。 三日庚戌,晨旦明,群臣扶掖莽,自前殿南下椒除,西出白虎门,和新公王揖奉车待门外,莽就车,之渐台,欲阻池水,犹抱持符命、威斗,公、卿、大夫、侍中、黄门郎从官尚千余人随之。王邑昼夜战,罢极,士死伤略尽,驰入宫,间关至渐台,见其子侍中睦解衣冠欲逃,邑叱之令还,父子共守莽。军人入殿中,呼曰:“反虏王莽安在?”有美人出房曰“在渐台。”众兵追之,围数百重。台上亦弓弩与相射,稍稍落去。矢尽,无以复射,短兵接。王邑父子、{带足}惲、王巡战死,莽入室。下餔时,众兵上台,王揖、赵博、苗、唐尊、王盛、中常侍王参等皆死台上。商人杜吴杀莽,取其绶。校尉东海公宾就,故大行治礼,见吴问:“绶主所在?”曰:“室中西北陬间。”就识,斩莽首。军人分裂莽身,支节肌骨脔分,争相杀者数十人。公宾就持莽首诣王宪。宪自称汉大将军,城中兵数十万皆属焉,舍东宫,妻莽后宫,乘其车服。 六日癸丑,李松、邓晔入长安,将军赵萌、申屠建亦至,以王宪得玺绶不辄上、多挟宫女、建天子鼓旗,收斩之。传莽首诣更始,悬宛市,百姓共提击之,或切食其舌。 莽扬州牧李圣、司命孔仁兵败山东,圣格死,仁将其众降,已而叹曰:“吾闻食人食者死其事。”拔剑自刺死。及曹部监杜普、陈定大尹沈意、九江连率贾萌皆守郡不降,为汉兵所诛。赏都大尹王钦及郭钦守京师仓,闻莽死,乃降,更始义之,皆封为侯。太师王匡、国将哀章降雒阳,传诣宛,斩之。严尤、陈茂败昆阳下,走至沛郡谯,自称汉将,召会吏邱。尤为称说王莽篡位天时所亡、圣汉复兴状,茂伏而涕泣。闻故汉钟武侯刘圣聚众汝南称尊号,尤、茂降之。以尤为大司马,茂为丞相。十余日败,尤、茂并死。郡县皆举城降,天下悉归汉。 初,申屠建尝事崔发为《诗》,建至,发降之。后复称说,建令丞相刘赐斩发以徇。史谌、王延、王林、王吴、赵闳亦降,复见杀。初,诸假号兵人人望封侯。申屠建既斩王宪,又扬言三辅黠共杀其主,吏民惶恐,属县屯聚,建等不能下,驰白更始。 二年二月,更始到长安,下诏大赦,非王莽子,他皆除其罪,故王氏宗族得全。三辅悉平,更始都长安,居长乐宫。府藏完具,独未央宫烧攻莽三日,死则案堵复故。更始至,岁余政教不行。明年夏,赤眉樊崇等众数十万人入关,立刘盆子,称尊号,攻更始,更始降之。赤眉遂烧长安宫室市里,害更始。民饥饿相食,死者数十万,长安为虚,城中无人行。宗庙园陵皆发掘,唯霸陵、杜陵完。六月,世祖即位,然后宗庙社稷复立,天下艾安。 赞曰:“王莽始起外戚,折节力行,以要名誉,宗族称孝,师友归仁。及其居位辅政,成、哀之际,勤劳国家,直道而行,动见称述。岂所谓“在家必闻,在国必闻”,“色取仁而行违”者邪?莽既不仁而有佞邪之材,又乘四父历世之权,遭汉中微,国统三绝,而太后寿考为之宗主,故得肆其奸惹,以成篡盗之祸。推是言之,亦天时,非人力之致矣。及其窃位南面,处非所据,颠覆之势险于桀、纣,而莽晏然自以黄、虞复出也。乃始恣睢,奋其威诈,滔天虐民,穷凶极恶,流毒诸夏,乱延蛮貉,犹未足逞其欲焉。是以四海之内,嚣然丧其乐生之心,中外愤怨,远近俱发,城池不守,支体分裂,遂令天下城邑为虚,丘垅发掘,害遍生民,辜及朽骨,自书传所载乱臣贼子无道之人,考其祸败,未有如莽之甚者也。昔秦燔《诗》、《书》以立私议,莽诵《六艺》以文奸言,同归殊途,俱用灭亡,皆炕龙绝气,非命之运,紫色蛙声,余分闰位,圣王之驱除云尔!

翻译
释义/赏析
繁体原文
四年五月,莽曰:“保成師友祭酒唐林、故諫議祭酒琅邪紀逡,孝弟忠恕,敬上愛下,博通舊聞,德行醇備,至於黃髮,靡有愆失。其封林爲建德侯,逡爲封德侯,位皆特進,見禮如三公。賜弟一區,錢三百萬,授几杖焉。” 六月,更授諸侯茅土於明堂,曰:“予製作地理,建封五等,考之經藝,合之傳記,通於義理,論之思之,至於再三,自始建國之元以來九年於茲,乃今定矣。予親設文石之平,陳菁茅四色之土,欽告於岱宗泰社后土、先祖先妣,以班授之。各就厥國,養牧民人,用成功業。其在緣邊,若江南,非詔所召,遣侍於帝城者,納言掌貨大夫且調都內故錢,予其祿,公歲八十萬,侯、伯四十萬,子、男二十萬。”然復不能盡得。莽好空言,慕古法,多封爵人,性實遴嗇,託以地理未定,故且先賦茅土,用慰喜封者。 是歲,復明六管之令。每一管下,爲設科條防禁,犯者罪至死,吏民抵罪者浸衆。又一切調上公以下諸有奴婢者,率一口出錢三千六百,天下愈愁,盜賊起。納言馮常以六管諫,莽大怒,免常官。置執法左右刺奸。選用能吏侯霸等分督六尉、六隊,如漢刺史,與三公士郡一人從事。 臨淮瓜田儀等爲盜賊,依阻會稽長州,琅邪女子呂母亦起。初,呂母子爲縣吏,爲宰所冤殺。母散家財,以酤酒買兵弩,陰厚貧窮少年,得百餘人,遂攻海曲縣,殺其宰以祭子墓。引兵入海,其衆浸多,後皆萬數。莽遣使者即赦盜賊,還言:“盜賊解,輒複合。問其故,皆曰愁法禁煩苛,不得舉手。力作所得,不足以給貢稅。閉門自守,又坐鄰伍鑄錢挾銅,奸吏因以愁民。民窮,悉起爲盜賊。”莽大怒,免之。其或順指,言“民驕黠當誅”。及言“時運適然,且滅不久”,莽說,輒遷之。 是歲八月,莽親之南郊,鑄作威鬥。威鬥者,以五石銅爲之,若北斗,長二尺五寸,欲以厭勝衆兵。既成,令司命負之,莽出在前,入在御旁。鑄鬥日,大寒,百官人馬有凍死者。 五年正月朔,北軍南門災。 以大司馬司允費興爲荊州牧,見,問到部方略,興對曰:“荊、揚之民率依阻山澤,以漁採爲業。間者,國張六管,稅山澤,妨奪民之利,連年久旱,百姓飢窮,故爲盜賊。興到部,欲令明曉告盜賊歸田裏,假貸犁牛種食,闊其租賦,幾可以解釋安集。”莽怒,免興官。 天下吏以不得奉祿,併爲奸利,郡尹縣宰家累千金。莽下詔曰:“詳考始建國二年胡虜猾夏以來,諸軍吏及緣邊吏大夫以上爲奸利增產致富者,收其家所有財產五分之四,以助邊急。”公府士馳傳天下,考覆貪饕,開吏告其將,奴婢告其主,幾以禁奸,奸愈甚。 皇孫功崇公宗坐自畫容貌,被服天子衣冠,刻印三:一曰“維祉冠存己夏處南山臧薄冰”,二曰“肅聖寶繼”,三曰“德封昌圖”。又宗舅呂寬家前徙合浦,私與宗通,發覺按驗,宗自殺。莽曰:“宗屬爲皇孫,爵爲上公,知寬等叛逆族類,而與交通;刻銅印三,文意甚害,不知厭足,窺欲非望。《春秋》之義,‘君親毋將,將而誅焉。’迷惑失道,自取此事,烏呼哀哉!宗本名會宗,以製作去二名,今複名會宗。貶厥爵,改厥號,賜諡爲功崇繆伯,以諸伯之禮葬於故同谷城郡。”宗姊妨爲衛將軍王興夫人,祝詛姑,殺婢以絕口。事發覺,莽使中常侍惲{帶足}責問妨,並以責興,皆自殺。事連及司命孔仁妻,亦自殺。仁見莽免冠謝,莽使尚書劾仁:“乘‘乾’車,駕‘神’馬,左蒼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右杖威節,左負威鬥,號曰赤星,非以驕仁,乃以尊新室之威命也。仁擅免天文冠,大不敬。”有詔勿劾,更易新冠。其好怪如此。 以真道侯王涉爲衛將軍。涉者,曲陽侯根子也。根,成帝世爲大司馬,薦莽自代,莽恩之,以爲曲陽非令稱,乃追諡根曰直道讓公,涉嗣其爵。 是歲,赤眉力子都、樊崇等以饑饉相聚,起於琅邪,轉抄掠,衆皆萬數。遺使者發郡國兵擊之,不能克。 六年春,莽見盜賊多,乃令太史推三萬六千歲曆紀,六歲一改元,布天下。下書曰:“《紫閣圖》曰‘太一、黃帝皆仙上天,張樂崑崙虔山之上。後世聖主得瑞者,當張樂秦終南山之上。’予之不敏,奉行未明,乃今諭矣。復以寧始將軍爲更始將軍,以順符命。《易》不云乎?‘日新之謂盛德,生生之謂易。’予其饗哉!”欲以誑耀百姓,銷解益賊。衆皆笑之。 初獻《新樂》於明堂、太廟。羣臣始冠麟韋之弁。或聞其樂聲,曰:“清厲而哀,非興國之聲也。” 是時,關東飢旱數年,力子都等黨衆浸多,更始將軍廉丹擊益州不能克,徵還。更遣復位後大司馬護軍郭興、庸部牧李曄擊蠻夷若豆等,太傅犧叔士孫喜清潔江湖之益賊。而匈奴寇邊甚。莽乃大募天下丁男及死罪囚、吏民奴,名曰“豬突豨勇”,以爲銳卒。一切稅天下吏民,訾三十取一,縑帛皆輸長安。令公卿以下至郡縣黃綬皆保養軍馬,多少各以秩爲差。又博募有奇技術可以攻匈奴者,將待以不次之位。言便宜者以萬數:或言能度水不用舟楫,連馬接騎,濟百萬師;或言不持鬥糧,服食藥物,三軍不飢;或言能飛,一日千里,可窺匈奴。莽輒試之,取大鳥翮爲兩翼,頭與身皆著毛,通引環紐,飛數百步墮。莽知其不可用,苟欲獲其名,皆拜爲理軍,賜以車馬,待發。 初,匈奴右骨都侯須卜當,其妻王昭君女也,嘗內附。莽遣昭君兄子和親侯王歙誘呼當至塞下,脅將詣長安,強立以爲須卜善於後安公。始欲誘迎當,大司馬嚴尤諫曰:“當在匈奴右部,兵不侵邊,單于動靜,輒語中國,此方面之大助也。於今迎當置長安槁街,一胡人耳,不如在匈奴有益。”莽不聽。即得當,欲遣尤與廉丹擊匈奴,皆賜姓徵氏,號二徵將軍,當誅單于輿而立當代之。出車城西橫廄,未發。尤素有智略,非莽攻伐四夷,數諫不從,著古名將樂毅、白起不用之意及言邊事凡三篇,奏以風諫莽。及當出廷議,尤固言匈奴可且以爲後,先憂山東盜賊。莽大怒,乃策尤曰:“視事四年,蠻夷猾夏不能遏絕,寇賊奸宄不能殄滅,不畏天威,不用詔命,貌很自臧,持必不移,懷執異心,非沮軍議。未忍致於理,其上大司馬武建伯印韍,歸故郡。”以降符伯董忠爲大司馬。 翼平連率田況奏郡縣訾民不實,莽復三十稅一。以況忠言憂國,進爵爲伯,賜錢二百萬。衆庶皆詈之。青、徐民多棄鄉里流亡,老弱死道路,壯者入賊中。 夙夜連率韓博上言:“有奇士,長丈,大十圍,來至臣府,曰欲奮擊胡虜。自謂巨毋霸,出於蓬萊東南,五城西北昭如海瀕,軺車不能載,三馬不能勝。即日以大車四馬,建虎旗,載霸詣闕。霸臥則枕鼓,以鐵箸食,此皇天所以輔新室也。願陛下作大甲高車,賁、育之衣,遣大將一人與虎賁百人迎之於道。京師門戶不容者,開高大之,以視百蠻,鎮安天下。”博意欲以風莽。莽聞惡之,留霸在所新豐,更其姓曰巨母氏,謂因文母太后而霸王符也。徵博下獄,以非所宜言,棄市。 明年改元曰:地皇”,從三萬六千歲歷號也。 地皇元年正月乙未,赦天下。下書曰:“方出軍行師,敢有趨訁襄犯法者,輒論斬,毋須時,盡歲止。”於是春夏斬人都市,百姓震懼,道路以目。 二月壬申,日正黑。莽惡之,下書曰:“乃者日中見昧,陰薄陽,黑氣爲變,百姓莫不驚怪。兆域大將軍王匡遣吏考問上變事者,欲蔽上之明,是以適見於天,以正於理,塞大異焉。” 莽見四方盜賊多,復欲厭之,又下書曰:“予之皇初祖考黃帝定天下,將兵爲上將軍,建華蓋,立鬥獻,內設大將,外置大司馬五人,大將軍二十五人,偏將軍百二十五人,裨將軍千二百五十人,校尉萬二千五百人,司馬三萬七千五百人,候十一萬二千五百人,當百二十二萬五千人,士吏四十五萬人,士千三百五十萬人,應協於《易》‘孤矢之利,以威天下’。予受符命之文,稽前人,將條備焉。”於是置前後左右中大司馬之位,賜諸州牧號爲大將軍,郡卒正、連帥、大尹爲偏將軍,屬令長裨將軍,縣宰爲校尉。乘傳使者經歷郡國,日且十輩,倉無見谷以給,傳車馬不能足,賦取道中車馬,取辦於民。 七月,大風毀王路堂。復下書曰:“乃壬午餔時,有列風雷雨髮屋折木之變,予甚弁焉,予甚慄焉,予甚恐焉。伏念一旬,迷乃解矣。昔符命文立安爲新遷王,臨國雒陽,爲統義陽王。是時予在攝假,謙不敢當,而以爲公。其後金匱文至,議老皆曰:‘臨國雒陽爲統,謂據土中爲新室統也,宜爲皇太子。’自此後,臨久病,雖瘳不平,朝見挈茵輿行。見王路堂者,張於西廂及後閣更衣中,又以皇后被疾,臨且去本就舍,妃妾在東永巷。壬午,烈風毀王路西廂及後閣更衣中室。昭寧堂池東南榆樹大十圍,東僵,擊東閣,閣即東永巷之西垣也。皆破折瓦壞,髮屋拔木,予甚驚焉。又侯官奏月犯心前星,厥有佔,予甚憂之。優念《紫閣圖》文,太一、黃帝皆得瑞以仙,後世褒主當登終南山。所謂新遷王者,乃太一新遷之後也。統義陽王乃用五統以禮義登陽上千之後也。臨有兄而稱太子,名不正。宣尼公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至於刑罰不中,民無錯手足。’惟即位以來,陰陽未和,風雨不時,數遇枯旱蝗螟爲災,谷稼鮮耗,百姓苦飢,蠻夷猾夏,寇賊奸宄,人民正營,無所錯手足。深惟厥咎,在名不正焉。其立安爲新遷王,臨爲統義陽正,幾以保全二子,子孫千億,外攘四夷,內安中國焉。” 是月,杜陵便殿乘輿虎文衣廢臧在室匣中者出,自樹立外堂上,良久乃委地。吏卒見者以聞,莽惡之,下書曰:“寶黃廝亦,其令郎從官皆衣絳。 望氣爲數者多言有士功象,莽又見四方盜賊多,欲視爲自安能建萬世之基者,乃下書曰:“予受命遭陽九之厄,百六之會,府帑空虛,百姓匱乏,宗廟未修,且袷祭於明堂太廟,夙夜永念,非敢寧息。深惟吉昌莫良於今年,予乃卜波水之北,郎池之南,惟玉食。予又卜金水之南,明堂之西,亦惟玉食。予將新築焉。”於是遂營長安城南,提封百頃。九月甲申,莽立載行視,親舉築三下。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持節,及侍中常侍執法杜林等數十人將作。崔發、張邯說莽曰:“德盛者文縟,宜崇其制度,宣視海內,且令萬世之後無以復加也。”莽乃博徵天下工匠諸圖畫,以望法度算,乃吏民以義入錢、谷助作者,駱驛道路。壞徹城西苑中建章、承光、包陽、犬臺、儲元宮及平樂、當路、陽祿館,凡十餘所,取其材瓦,以起九廟。是月,大雨六十餘日。令民入米六百斛爲郎,其郎吏增秩賜爵至附城。九廟:一曰黃帝太初祖廟,二曰帝虞始祖昭廟,三曰陳胡王統祖穆廟,四曰齊敬王世祖昭廟,五曰濟北愍王王祖穆廟,凡五廟不墮雲;六曰濟南伯王尊禰昭廟,七曰元城孺王尊稱穆廟,八曰陽平頃王戚禰昭廟,九曰新都顯王戚禰穆廟。殿皆重屋。太初祖廟東西南北各四十丈,高十七丈,餘廟半之。爲銅薄櫨,飾以金銀雕文,窮極百工之巧。帶高增下,功費數百鉅萬,卒徒死者萬數。 鉅鹿男子馬適求等謀舉燕、趙兵以誅莽,大司空士王丹發覺以聞。莽遣三公大夫逮治黨與,連及郡國豪傑數千人,皆誅死。封丹爲輔國侯。 自莽爲不順時令,百姓怨恨,莽猶安之,又下書曰:“惟設此一切之法以來,常安六鄉巨邑之都,枹鼓稀鳴,盜賊衰少,百姓安土,歲以有年,此乃立權之力也。今胡虜未滅誅,蠻僰未絕焚,江湖海澤麻沸,盜賊未盡破殄,又興奉宗廟社稷之大作,民衆動搖。今夏一切行此令,盡二年止之,以全元元,救愚奸。” 是歲,罷大小錢,更行貨布,長二寸五分,廣一寸,真貨錢二十五。貨錢徑一寸,重五銖,枚直一。兩品並行。敢盜鑄錢及偏行布貨,伍人知不發舉,皆沒入爲官奴婢。 太傅平晏死,以予虞唐尊爲太傅。尊曰:“國虛民貧,咎在奢泰。”乃身短衣小袖,乘牝馬柴車,藉槁,瓦器,又以歷遺公卿。出見男女不異路者,尊自下車,以象刑赭幡污染其衣。莽聞而說之,下詔申敕公卿思與厥齊。封尊爲平化侯。 是時,南郡張霸、江夏羊牧、王匡等起雲杜綠林,號曰:下江兵”,衆皆萬餘人。武功中水鄉民三舍墊爲池。 二年正月,以州牧位三公,刺舉怠解,更置牧監副,秩元士,冠法冠,行事如漢刺史。 是月,莽候妻死,諡曰:“孝睦皇后”,莽渭陵長壽園西,令永侍文母,名陵曰“億年”。初莽妻以莽數殺其子,涕泣失明,莽令太子臨居中養焉。莽妻旁侍者原碧,莽幸之。後臨亦通焉,恐事泄,謀共殺莽。臨妻愔,國師公女,能爲星,語臨宮中且有白衣會。臨喜,以爲所謀且成。後貶爲統義陽正,出在外第,愈憂恐。會莽妻病困,臨予書曰:“上於子孫至嚴,前長孫、中孫年俱三十而死。今臣臨復適三十,誠恐一旦不保中室,則不知死命所在!”莽妻疾,見其書,大怒,疑臨有惡意,不令得會喪。既莽,收原碧等考問,具服奸、謀殺狀。莽欲祕之,使殺案事使者司命從事,埋獄中,家不知所在。賜臨藥,臨不肯飲,自刺死。使侍中票騎將軍同說侯林賜魂衣璽韍,策書曰:“符命文立臨爲統義陽王,此言新室即位三萬六千歲後,爲臨之後者乃當龍陽而起。前過聽議者,以臨爲太子,有烈風之變,輒順符命,立爲統義陽正。在此之前,自此之後,不作信順,弗蒙厥佑,夭年隕命,嗚呼哀哉!跡行賜諡,諡曰:‘繆王’。”又詔國師公:“臨本不知星,事從愔起。”愔憶自殺。 是月,新遷王安病死。初,葬爲侯就國實,幸侍者增秩、懷能、開明。懷能生男興,增秩生男匡、女曄,開明生女捷,皆留新都國,以其不明故也。及安疾甚,莽自病無子,爲安作奏,使上言:“興等母雖微賤,屬猶皇子,不可以棄。”章視羣公,皆曰:“安友于兄弟,宜及春夏加封爵。”於是以王車遣使者迎興等,封興爲功脩任,匡爲功建公,曄爲睦脩任,捷爲睦逮任。孫公明公壽病死,旬月四喪焉。莽壞漢孝武、孝昭廟,分葬子孫其中。 魏成大尹李焉與卜者王況謀,況謂焉曰:“新室即位以來,民田奴婢不得賣買,數改錢貨,徵發煩數,軍旅騷動,四夷並侵,百姓怨恨,盜賊並起,漢家當復興。君姓李,李者徵,徵,火也,當爲漢輔。”因爲焉作讖書言:“文帝發忿,居地下趣軍,北告匈奴,南告越人。江中劉信,執敵報怨,復續古先,四年當發軍。江湖有盜,自稱樊王,姓爲劉氏,萬人成行,不受赦令,欲動秦、雒陽。十一年當相攻,太白楊光,歲星入東井,其號當行。”又言莽大臣吉凶,各有日期。會合十餘萬言。焉令吏寫其書,吏亡告之。莽遣使者即捕焉,獄治皆死。 三輔盜賊麻起,乃置捕盜都尉官,令執法謁者追擊長安中,建鳴鼓攻賊幡,而使者隨其後。遣太師犧仲景尚、更始將軍護軍王黨將兵擊青、徐,國師和仲曹放助郭興擊句町。轉天下谷、幣詣西河、五原、朔方、漁陽,每一郡以百萬數,欲以擊匈奴。 秋,隕霜殺菽,關東大飢,蝗。 民犯鑄錢,伍人相坐,沒入爲官奴婢。其男子檻車,兒女子步,以鐵鎖琅當其頸,傳詣鍾官,以十萬數。到者易其夫婦,愁苦死者什六七。孫喜、景尚、曹放等擊賊不能克,軍師放縱,百姓重困。 莽以王況讖言刑楚當興,李氏爲輔,欲厭之。乃拜侍中掌牧大夫李棽爲大將軍、揚州牧,賜名聖,使將兵奮擊。 上谷儲夏自請願說瓜田儀,莽以爲中郎,使出儀。儀文降,未出而死。莽求其屍葬之,爲起冢、詞室,諡曰“瓜寧殤男”,幾以招來其餘,然無肯降者。 閏月丙辰,大赦天下,天下大服、民私服在詔書前亦釋除。 郎陽成脩獻符命,言繼立民母,又曰:“黃帝以百二十女致神仙。”葬於是遣中散大夫、謁者各四十五人分行天下,博採鄉里所高有淑女者上名。 莽夢長樂宮銅人五枚起立,莽惡之,念銅人銘有“皇帝初兼天下”之文,即使尚方工鐫滅所夢銅人膺文。又感漢高廟神靈,遣虎賁武士入高廟,拔劍四面提擊,斧壞戶牖,桃湯赭鞭鞭灑屋壁,令輕車校尉居其中,又令中軍北壘居高寢。 或言黃帝時建華蓋以登仙,莽乃造華蓋九重,高八丈一屍,金瑵羽葆,載以祕機四輪車,駕六馬,力士三百人黃衣幘,車上人擊鼓,挽者皆呼“登仙”。莽出,令在前。成官竊言:“此似軟車,非仙物也。” 是歲,南郡秦豐衆且萬人。平原女子遲昭平能說博經以八投,亦聚數千人在河阻中。莽召問羣臣禽賊方略,皆曰:“此天囚行屍,命在漏刻。”故左將軍公孫祿徵來與議,祿曰:“太史令宗宣典星曆,候氣變。以兇爲吉,亂天文,誤朝廷。太傅平化侯飾虛僞以偷名位,‘賊夫人之子’。國師嘉信公顛倒《五經》,毀師法,令學士疑惑。明學男張邯、地理侯孫陽造井田,使民棄土業。犧和魯匡設六管,以窮工商。說符侯崔發阿諛取容,令下情不上通。宜誅此數子以慰天下!”又言:“匈奴不可攻,當與和親。臣恐新室憂不在匈奴,而在封域之中也。”莽怒,使虎賁扶祿出。然頗採其言,左遷魯匡爲五原卒正,以百姓怨非故。六管非匡所獨造,莽厭衆意而出之。 初,四方皆以飢寒窮愁起爲盜賊,稍稍羣聚,常思歲熟得歸鄉里。衆雖萬數,亶稱臣人、從事、三老、祭酒,不敢略有城邑,轉掠求食,日闋而已。諸長吏牧守皆自亂鬥中兵而死,賊非敢欲殺之也,而莽終不諭其故。是歲,大司馬士按章豫州,爲賊所獲,賊送付縣。士還,上書具言狀。莽大怒,下獄以爲誣罔。因下書責七公曰:“夫吏者,理也。宣德明恩,以牧養民,仁之道也。抑強督奸,捕誅盜賊,義之節也。今則不然。盜發不輒得,至成羣黨,遮略乘傳宰士。士得脫者,又妄自言:我責數賊:‘何故爲是?’賊曰:‘以貧窮故耳。’賊護出我。今俗人議者率多若此。惟貧困飢寒,犯法爲非,大者羣盜,小者偷穴,不過二科,今乃結謀連常以千百數,是逆亂之大者,豈飢寒之謂邪?七公其嚴敕卿大夫、卒正、連率、庶尹,謹牧養善民,急捕殄盜賊。有不同心併力,疾惡黜賊,而妄曰飢寒所爲,輒捕系,請其罪。”於是羣下愈恐,莫敢言賊情者,亦不得擅發兵,賊由是遂不制。 唯翼平連率田況素果敢,發民年十八以上四萬餘人,授以庫兵,與刻石爲約。赤糜聞之,不敢入界。況自劾奏,莽讓況:“未賜慮符而擅發兵,此弄兵也。厥罪乏興。以況自詭必禽滅賊,故且勿治。”後況自請出界擊賊,所向皆破。莽以璽書令況領青、徐二州牧事。況上言:“盜賊始發,其原甚微,非部吏、伍人所能禽也。咎在長吏不爲意,縣欺其郡,郡欺朝廷,實百言十,實千言百。朝廷忽略,不輒督責,遂至延曼連州,乃遣將率,多發使者,傳相監趣。郡縣力事上官,應寒詰對,共酒食,具資用,以救斷斬,不給復憂盜賊治官事。將率又不能躬率吏士,戰則爲賊所破,吏氣浸傷,徒費百姓。前幸蒙赦令,賊欲解散,或反遮擊,恐入山谷轉相告語,故郡縣降賊,皆更驚駭,恐見詐滅,因饑饉易動,旬日之間更十餘萬人,此盜賊所以多之故也。今雒陽以東,米石二千。竊見詔書,欲遣太師、更始將軍,二人爪牙重臣,多從人衆,道上空竭,少則亡以威視遠方。宜急選牧、尹以下,明其賞罰。收合離鄉、小國無城郭者,徙其老弱置大城中,積藏穀食,併力固守。賊來攻城,則不能下,所過無食,勢不得羣聚。如此,招之必降,擊之則滅。今空復多出將率,郡縣苦之,反甚於賊。宜盡徵還乘傳諸使者,以休息郡縣。委任臣況以二州盜賊,必平定之。”莽畏惡況,陰爲發代,遣使者賜況璽書。使者至,見況,因令代監其兵。況隨使者西,到,拜爲師尉大夫。況去,齊地遂敗。 三年正月,九廟蓋構成,納神主。莽謁見,大駕乘六馬,以五采毛爲龍文衣,著角,長三尺。華蓋車,元戎十乘有前。因賜治廟者司徒、大司空餞客千萬,侍中、中常侍以下皆封。封都匠仇延爲邯淡裏附城。 二月,霸橋災,數千人以水沃救,不滅。莽惡之,下書曰:“夫三皇象春,五帝象夏,三王象秋,五伯象冬。皇王,德運也;伯者,繼空續乏以成歷數,故其道駁。惟常安御道多以所近爲名。乃二月癸巳之夜,甲午之辰,火燒霸橋,從東方西行,至甲午夕,橋盡火滅。大司空行視考問,或雲寒民舍居橋下,疑以火自燎,爲此災也。其明旦即乙未,立春之日也。予以神明聖祖黃、虞遺統受命,至於地皇四年爲十五年。正以三年終冬絕滅霸駁之橋,欲以興成新室統一長存之道也。又戒此橋空東方之道。今東方歲荒民飢,道路不通,東嶽太師亟科條,開東方諸倉,賑貸窮乏,以施仁道。其更名霸館爲長存館,霸橋爲長存橋。” 是月,赤眉殺太師犧仲景尚。關東人相食。 四月,遣太師王匡、更始將軍廉丹東,祖都門外,天大雨,沾衣止。長老嘆曰:“是爲泣軍!”莽曰:“惟陽九之厄,與害氣會,究於去年。枯旱霜蝗,饑饉薦臻,百姓睏乏,流離道路,於春尤甚,予甚悼之。今使東嶽太師特進褒新侯開東方諸倉,賑貸窮乏。太師公所不過道,分遣大夫謁者並開諸倉,以全元元。太師公因與廉丹大使五威司命位右大司馬更始將軍平均侯之兗州,填撫所掌,及青、徐故不軌盜賊未盡解散,後復屯聚者,皆清潔之,期於安兆黎矣。”太師、更始合將銳士十餘萬人,所過放縱。東方爲之語曰:“寧逢赤眉,不逢太師!太師尚可,更始殺我!”卒如田況之言。 莽又多遣大夫謁者分教民煮草木爲酪,酪不可食,重爲煩費。莽下書曰:“惟民睏乏,雖溥開諸倉以賑贍之,猶恐未足。其且開天下山澤之防,諸能採取山澤之物而順月令者,其恣聽之,勿令出稅。至地皇三十年如故,是王光上戊之六年也。如令豪吏猾民辜而攉之,小民弗蒙,非予意也。《易》不云乎?‘損上益下,民說無疆。’《書》雲:‘言之不從,是謂不艾。’諮乎羣公,可不憂哉!” 是時,下江兵盛,新市朱鮪、平林陳牧等皆復聚衆,攻擊鄉聚。莽遣司命大將軍孔仁部豫州,納言大將軍嚴尤、秩宗大將軍陳茂擊荊州,各從吏士百餘人,乘船從渭入河,至華陰乃出乘傳,到部募士。尤謂茂曰:“遣將不與兵符,必先請而後動,是猶紲韓盧而責之獲也。” 夏,蝗從東方來,蜚蔽天,至長安,入未央宮,緣殿閣。莽發吏民設購賞捕擊。莽以天下谷貴,欲厭之,爲大倉,置衛交戟,名曰“政始掖門”。 流民入關者數十萬人,乃置養贍官稟食之。使者監領,與小吏共盜其稟,飢死者十七八。先是,莽使中黃門王業領長安市買,賤取於民,民甚患之。業以省費爲功,賜爵附城。莽聞城中饑饉,以問業,業曰:“皆流民也。”乃市所賣樑飰肉羹,持入視莽,曰:“居民食鹹如此。”莽信之。 冬,無鹽索盧恢等舉兵反城。廉丹、王匡攻拔之,斬首萬餘級。莽遣中郎將奉璽書勞丹、匡,進爵爲公,封吏士有功者十餘人。 赤眉別校董憲等衆數萬人在樑郡,王匡欲進擊之,廉丹以爲新拔城罷勞,當且休士養威。匡不聽,引兵獨進,丹隨之。合戰成昌,兵敗,匡走。丹使吏持其印韍符節付匡曰:“小兒可走,吾不可!”遂止,戰死。校尉汝雲、王隆等二十餘人別鬥,聞之,皆曰:“廉公已死,吾誰爲生?”馳奔賊,皆戰死。莽傷之,下書曰:“惟公多擁選士精兵,衆郡駿馬倉谷帑藏皆得自調,忽於詔策,離其威節,騎馬呵噪,爲狂刃所害,烏呼哀哉!賜諡曰‘果公’。 國將哀章謂莽曰:“皇祖考黃帝之時,中黃直爲將,破殺蚩尤。今臣中黃直之位,願平山東。”莽遣章馳東,與太師匡併力。又遺大將軍陽浚守敖倉,司徒王尋將十餘萬屯雒陽填南宮,大司馬董忠養士習射中軍北壘,大司空王邑兼三公之職。司徒尋初發長安,宿霸昌廄,亡其黃鉞。尋士房揚素狂直,乃哭曰:“此經所謂‘喪其齊斧’者也!”自劾去。莽擊殺揚。 四方盜賊往往數萬人攻城邑,殺二千石以下。太師王匡等戰數不利。莽知天下潰畔,事窮計迫,乃議遣風俗大夫司國憲等分行天下,除井田奴婢山澤六管之禁,即位以來詔令不便於民者皆收還之。待見未發,會世祖與兄齊武王伯升、宛人李通等帥舂陵子弟數千人,招致新市平林朱鮪、陳牧等合攻拔棘陽。是時,嚴尤、陳茂破下江兵,成丹、王常等數千人別走,入南陽界。 十隻月,有星孛於張、東南行,五日痘見。莽數召問太史令宗宣,諸術數家皆繆對,言天文安善,羣賊且滅。莽差以自安。 四年正月,漢兵得下江王常等以爲助兵,擊前隊大夫甄阜、屬正樑丘賜,皆斬之,殺其衆數萬人。初,京師聞青、徐賊衆數十萬人,訖無文號旌旗表識,鹹怪異之。好事者竊言:“此豈如古三皇無文書號諡邪?”莽亦心怪,以問羣臣,羣臣莫對。唯嚴尤曰:笭此不足怪也。自黃帝、湯、武行師,必待部曲旌旗號令,今此無有者,直飢寒羣盜,犬羊相聚,不知爲之耳。”莽大說,羣臣盡服。及後漢兵劉伯升起,皆稱將軍,攻城略地,既殺甄阜,移書稱說。莽聞之憂懼。 漢兵乘勝遂圍宛城。初,世祖族兄聖公先在平林兵中。三月辛巳朔,平林、新市、下江兵將王常、朱鮪等共立聖公爲帝,改年爲更始元年,拜置百官。莽聞之愈恐。欲外視自安,乃染其鬚髮,進所徵天下淑女杜陵史氏女爲皇后,聘黃金三萬斤,車馬、奴婢、雜帛、珍寶以鉅萬計。莽親迎於前殿兩階間,成同牢之禮於上西堂。備和嬪、美御、和人三,位視公;嬪人九,視卿;美人二十七,視大夫;御人八十一,視元士:凡百二十人,皆佩印韍,執弓韣。封皇后父諶爲和平侯,拜爲寧始將軍,諶子二人皆侍中。是日,大風發屋折木。羣臣上壽曰:“乃庚子雨水灑道,辛丑清靚無塵,其夕穀風迅疾,從東北來。辛丑。《巽》之宮日也。《巽》爲風爲順,後誼明,母道得,溫和慈惠之化也。《易》曰:‘受茲介福,於其王母。’《禮》曰:‘承天之慶,萬福無疆。’諸欲依廢漢火劉,皆沃灌雪除,殄滅無餘雜矣。百穀豐茂,庶草蕃殖,元元歡喜,兆民賴福,天下幸甚!”莽日與方士涿郡昭尹等於後宮考驗方術,縱淫樂焉。大赦天下,然猶曰:“故漢氏舂陵侯羣子劉伯升與其族人婚姻黨及北狄胡虜逆輿洎南僰虜若豆、孟遷,不用此書。有能捕得此人者,皆封爲上公,食邑萬戶,賜寶貨五千萬。” 又詔:“太師王匡、國將哀章、司命孔仁、兗州牧壽良、卒正王閎、揚州牧李聖亟進所部州郡兵凡三十萬衆,迫措青、徐盜賊。納言將軍嚴尤、秩宗將軍陳茂、車騎將軍王巡、左隊大夫王吳亟進所部州郡兵凡十萬衆,迫措前隊醜虜。明告以生活丹青之信,復迷惑不解散,皆併力合擊,殄滅之矣!大司空隆新公,宗室戚屬,前以虎牙將軍東指則反虜破壞,西擊則逆賊靡碎,此乃新室威寶之臣也。如黠賊不解散,將遣大司空將百萬之師征伐剿絕之矣!”遣七公幹士隗囂等七十二人分下赦令曉諭雲。囂等既出,因逃亡矣。 四月,世祖與王常等別攻潁州,下昆陽、郾、定陵。莽聞之愈恐。遣大司空王邑馳偉至雒陽,與司徒王尋發衆郡兵百萬,號曰“虎牙五威兵”,平定山東。得顓封爵,政決於邑,除用徵諸明兵法六十三家術者,各持圖書,受器械,備軍吏。傾府庫以遣邑,多齎珍寶、猛獸,欲視饒富,用怖山東。邑至雒陽,州郡各選精兵,牧守自將,定會者四十二萬人,餘在道不絕,車甲士馬之盛,自古出師未嘗有也。 六月,邑與司徒尋發雒陽,欲室宛,道出潁川,過昆陽。昆陽時已降漢,漢兵守之。嚴尤、陳茂與二公會,二公縱兵圍昆陽。嚴尤曰:“稱尊號者在宛下,宜亟進。彼破,諸城自定矣。”邑曰:“百萬之師,所過當滅,今屬此城,喋血而進,前歌後舞,顧不快邪!”遂圍城數十重。城中請降,不許。嚴尤又曰:“‘歸師勿遏,圍城爲之闕’,可如兵法,使得逸出,以怖宛下。”邑又不聽。會世祖悉發郾、定陵兵數千人來救昆陽,尋、邑易之,自將萬餘人行陳,敕諸營皆按部毋得動,獨迎,與漢兵戰,不利。大軍不敢擅相救,漢兵乘勝殺尋。昆陽中兵出並戰,邑走,軍亂。大風飛瓦,雨如注水,大衆崩壞號呼,虎豹股慄,士卒奔走,各還歸其郡。邑獨與所將長安勇敢數千人還雒陽。關中聞之震恐,盜賊並起。 又聞漢兵言,莽鴆殺孝平帝。莽乃會公卿以下於王路堂,開所爲平帝請命金滕之策,泣以視羣臣。命明學男張邯稱說其德及符命事,因曰:“《易》言‘伏戎於莽,升其高陵,三歲不興。’‘莽’,皇帝之名,‘升’謂劉伯升。‘高陵’謂高陵侯子翟義也。言劉升、翟義爲伏戎之兵於新皇帝世,猶殄滅不興也。”羣臣皆稱萬歲。又令東方檻車傳送數人,言“劉伯升等皆行大戮”。民知其詐也。 先是,衛將軍王涉素養道士西門君惠。君惠好天文讖記,爲涉言:“星孛掃宮室,劉氏當復興,國師公姓名是也。”涉信其言,以語大司馬董忠,數俱至國師殿中廬道語星宿,國師不應。後涉特往,對歆涕泣言:“誠欲與公共安宗族,奈何不信涉也!”歆因爲言天文人事,東方必成。涉曰:“新都哀侯小被病,功顯君素耆酒,疑帝本非我家子也。董公主中軍精兵,涉領宮衛,伊休侯主殿中,如同心合謀,共劫持帝,東降南陽天子,可以全宗族;不者,俱夷滅矣!”伊休侯者,歆長子也,爲侍中五官中朗將,莽素愛之。歆怨莽殺其三子,又畏大禍至,遂與涉、忠謀,欲發。歆曰:“當待太白星出,乃可。”忠以司中大贅起武侯孫伋亦主兵,復與伋謀。伋歸家,顏色變,不能食。妻怪問之,語其狀。妻以告弟雲陽陳邯,邯欲告之。七月,伋與邯俱告,莽遣使者分召忠等。時忠方進兵都肄,護軍王鹹謂忠謀久不發,恐漏泄,不如遂斬使者,勒兵入。忠不聽,遂與歆、涉會省戶下。莽令{帶足}惲責問,皆服。中黃門各拔刃將忠等送廬,忠拔劍欲自刎,侍中王望傳言大司馬反,黃門持劍共格殺之。省中相驚傳,勒兵至郎署,皆拔刃張弩。更始將軍史諶行諸署,告郎吏曰:“大司馬有狂病,發,已誅。”皆令馳兵,莽欲以厭兇,使虎賁以斬馬劍挫忠,盛以竹器,傳曰“反虜出”。下書赦大司馬官屬吏士爲忠所詿誤,謀反未發覺者。收忠宗族,以醇醯毒藥、尺白刃叢棘並一坎而埋之。劉歆、王涉皆自殺。莽以二人骨肉舊臣,惡其內潰,故隱其誅。伊休侯疊又以素謹,歆訖不告,但免侍中中郎將,更爲中散大夫。後日殿中鉤盾土山仙人掌旁有白頭公青衣,郎吏見者私謂之國師公。衍功侯喜素善卦,莽使筮之,曰:“憂兵火。”莽曰:“小兒安得此左道?是乃予之皇祖叔父子僑欲來迎我也。” 莽軍師外破,大臣內畔,左右亡所信,不能復遠念郡國,欲呼邑與計議。崔發曰:“邑素小心,今失大衆而徵,恐其執節引決,宜有以大慰其意。”於是莽遣發馳傳諭邑:“我年老毋適子,欲傳邑以天下。敕亡得謝,見勿複道。”邑到,以爲大司馬。大長秋張邯爲大司徒,崔發爲大司空,司中壽容苗爲國師,同說侯林爲衛將軍。莽憂懣不能食,亶飲酒,啖鰒魚。讀軍書倦,因憑几寐,不復就枕矣。性好時日小數,及事迫急,亶爲厭勝。遣使壞渭陵、延陵園門罘罳,曰:“毋使民復思也。”又以墨洿色其周垣。號將至曰“歲宿”,申水爲“助將軍”,右庚“刻木校尉”,前丙“耀金都尉鸀,又曰“執大斧,伐枯木;流大水,滅發火。”如此屬不可勝記。 秋,太白星流入太微,燭地如月光。 成紀隗崔兄弟共劫大尹李育,以兄子隗囂爲大將軍,攻殺雍州牧陳慶、安定卒正王旬,並其衆,移書郡縣,數莽罪惡萬於桀、紂。 是月,析人鄧曄、於匡起兵南鄉百餘人。時析宰將兵數千屯鄡亭,備武關。曄、匡謂宰曰:“劉帝已立,君何不知命也!”宰請降,盡得其衆。曄自稱輔漢左將軍,匡右將軍,拔析、丹水,攻武關,都尉朱萌降。進攻右隊大夫宋綱,殺之,西拔湖。莽愈憂,不知所出。崔發言:“《周禮》及《春秋左氏》,國有大災,則哭以厭之。故《易》稱‘先號啕而後笑’。宜呼嗟告天以求救。”莽自知敗,乃率羣臣至南郊,陳其符命本末,仰天曰:“皇天既命授臣莽,何不殄滅衆賊?即令臣莽非是,願下雷霆誅臣莽!”因搏心大哭,氣盡,伏而叩頭。又作告天策,自陳功勞,千餘言。諸生小民會旦夕哭,爲設飧粥,甚悲哀及能誦策文者除以爲郎,至五千餘人。{帶足}惲將領之。 莽拜將軍九人,皆以虎爲號,九曰“九虎”將北軍精兵數萬人東,內其妻子宮中以爲質。時省中黃金萬斤者爲一匱,尚有六十匱,黃門、鉤盾、臧府、中尚方處處各有數匱。長樂御府、中御府及都內、平準帑藏錢、帛、珠玉財物甚衆,莽愈愛之,賜九虎士人四千錢。衆重怨,無鬥意。九虎至華陰回溪,距隘,北從河南至山。於匡持數千弩,乘堆挑戰。鄧曄將二萬餘人從閿鄉南出棗街、作姑,破其一部,北出九虎後擊之。六虎敗走。史熊、王況詣闕歸死,莽使使責死者按在,皆自殺;其四虎亡。三虎郭欽、陳翬、成重收散卒,保京師倉。 鄧曄開武關迎漢,丞相司直李鬆將二千餘人至湖,與曄等共攻京師倉,未下。曄以弘農掾王憲爲校尉,將數百人北度渭,入左馮翊界,降城略地。李鬆遣偏將軍韓臣等徑西至新豐,與莽波水將軍戰,波水走。韓臣等追奔,遂至長門宮。王憲北至頻陽,所過迎降。大姓櫟陽申碭、下邽王大皆率衆隨憲,屬縣斄嚴春、茂陵董喜、藍田王孟、槐裏汝臣、盩厔王扶、陽陵嚴本、杜陵屠門少之屬,衆皆數千人,假號稱漢將。 時李鬆、鄧曄以爲,京師小小倉尚未可下,何況長安城!當須更始帝大兵到。即引軍至華陰,治攻具。而長安旁兵四會城下,聞天水隗氏兵方到,皆爭欲先入城,貪立大功滷掠之利。 莽遣使者分赦城中諸獄囚徒,皆授兵,殺豨飲其血,與誓曰:“有不爲新室者,社鬼記之!”更始將軍史諶將度渭橋,皆散走。諶空還。衆兵發掘莽妻子父祖冢,燒其棺槨及九廟、明堂、辟雍,火照城中。或謂莽曰:“城門卒,東方人,不可信。”莽更發越騎士爲衛,門置六百人,各一校尉。 十月戊申朔,兵從宣平城門入,民間所謂都門也。張邯行城門,逢兵見殺。王邑、王林、王巡、{帶足}惲等分將兵距擊北闕下。漢兵貪莽封力戰者七百餘人。會日暮,官府邸第盡奔亡。二日己酉,城中少年朱弟、張魚等恐見滷掠,趨訁雚並和,燒作室門,斧敬法闥,呼曰:“反虜王莽,何不出降?”火及掖廷承明,黃皇室主所居也。莽避火宣室前殿,火輒隨之。宮人婦女啼呼曰:“當奈何!”時莽紺袀服,帶璽韍,持虞帝匕首。天文郎桉栻於前,日時加某,莽旋席隨斗柄而坐,曰:“天生德於予,漢兵其如予何!”莽時不食,少氣困矣。 三日庚戌,晨旦明,羣臣扶掖莽,自前殿南下椒除,西出白虎門,和新公王揖奉車待門外,莽就車,之漸臺,欲阻池水,猶抱持符命、威鬥,公、卿、大夫、侍中、黃門郎從官尚千餘人隨之。王邑晝夜戰,罷極,士死傷略盡,馳入宮,間關至漸臺,見其子侍中睦解衣冠欲逃,邑叱之令還,父子共守莽。軍人入殿中,呼曰:“反虜王莽安在?”有美人出房曰“在漸臺。”衆兵追之,圍數百重。臺上亦弓弩與相射,稍稍落去。矢盡,無以復射,短兵接。王邑父子、{帶足}惲、王巡戰死,莽入室。下餔時,衆兵上臺,王揖、趙博、苗、唐尊、王盛、中常侍王參等皆死臺上。商人杜吳殺莽,取其綬。校尉東海公賓就,故大行治禮,見吳問:“綬主所在?”曰:“室中西北陬間。”就識,斬莽首。軍人分裂莽身,支節肌骨臠分,爭相殺者數十人。公賓就持莽首詣王憲。憲自稱漢大將軍,城中兵數十萬皆屬焉,舍東宮,妻莽後宮,乘其車服。 六日癸丑,李鬆、鄧曄入長安,將軍趙萌、申屠建亦至,以王憲得璽綬不輒上、多挾宮女、建天子鼓旗,收斬之。傳莽首詣更始,懸宛市,百姓共提擊之,或切食其舌。 莽揚州牧李聖、司命孔仁兵敗山東,聖格死,仁將其衆降,已而嘆曰:“吾聞食人食者死其事。”拔劍自刺死。及曹部監杜普、陳定大尹沈意、九江連率賈萌皆守郡不降,爲漢兵所誅。賞都大尹王欽及郭欽守京師倉,聞莽死,乃降,更始義之,皆封爲侯。太師王匡、國將哀章降雒陽,傳詣宛,斬之。嚴尤、陳茂敗昆陽下,走至沛郡譙,自稱漢將,召會吏邱。尤爲稱說王莽篡位天時所亡、聖漢復興狀,茂伏而涕泣。聞故漢鍾武侯劉聖聚衆汝南稱尊號,尤、茂降之。以尤爲大司馬,茂爲丞相。十餘日敗,尤、茂並死。郡縣皆舉城降,天下悉歸漢。 初,申屠建嘗事崔發爲《詩》,建至,發降之。後複稱說,建令丞相劉賜斬發以徇。史諶、王延、王林、王吳、趙閎亦降,復見殺。初,諸假號兵人人望封侯。申屠建既斬王憲,又揚言三輔黠共殺其主,吏民惶恐,屬縣屯聚,建等不能下,馳白更始。 二年二月,更始到長安,下詔大赦,非王莽子,他皆除其罪,故王氏宗族得全。三輔悉平,更始都長安,居長樂宮。府藏完具,獨未央宮燒攻莽三日,死則案堵復故。更始至,歲餘政教不行。明年夏,赤眉樊崇等衆數十萬人入關,立劉盆子,稱尊號,攻更始,更始降之。赤眉遂燒長安宮室市裏,害更始。民飢餓相食,死者數十萬,長安爲虛,城中無人行。宗廟園陵皆發掘,唯霸陵、杜陵完。六月,世祖即位,然後宗廟社稷復立,天下艾安。 贊曰:“王莽始起外戚,折節力行,以要名譽,宗族稱孝,師友歸仁。及其居位輔政,成、哀之際,勤勞國家,直道而行,動見稱述。豈所謂“在家必聞,在國必聞”,“色取仁而行違”者邪?莽既不仁而有佞邪之材,又乘四父歷世之權,遭漢中微,國統三絕,而太后壽考爲之宗主,故得肆其奸惹,以成篡盜之禍。推是言之,亦天時,非人力之致矣。及其竊位南面,處非所據,顛覆之勢險於桀、紂,而莽晏然自以黃、虞復出也。乃始恣睢,奮其威詐,滔天虐民,窮兇極惡,流毒諸夏,亂延蠻貉,猶未足逞其欲焉。是以四海之內,囂然喪其樂生之心,中外憤怨,遠近俱發,城池不守,支體分裂,遂令天下城邑爲虛,丘壠發掘,害遍生民,辜及朽骨,自書傳所載亂臣賊子無道之人,考其禍敗,未有如莽之甚者也。昔秦燔《詩》、《書》以立私議,莽誦《六藝》以文奸言,同歸殊途,俱用滅亡,皆炕龍絕氣,非命之運,紫色蛙聲,餘分閏位,聖王之驅除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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