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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 蜀书 · 刘彭廖李刘魏杨传

国学诗词雏鹰计划:阅读此篇名篇《三国志 · 蜀书 · 刘彭廖李刘魏杨传》 来自:《三国志》

陈寿

陈寿,字承祚。巴西郡安汉县(今四川南充)人。三国时蜀汉及西晋时著名史学家。陈寿少时好学,师事同郡学者谯周,在蜀汉时曾任卫将军主簿、东观秘书郎、观阁令史、散骑黄门侍郎等职。当时,宦官黄皓专权,大臣都曲意附从。陈寿因为不肯屈从黄皓,所以屡遭遣黜。蜀降晋后,历任著作郎、长广太守、治书待御史、太子中庶子等职。晚年多次被贬,屡次受人非议。元康七年(297年)病逝,享年六十五岁。太康元年(280年),晋灭吴结束了分裂局面后,陈寿历经10年艰辛完成了纪传体史学巨著《三国志》,全书共65卷,36.7万字,完整地记叙了自汉末至晋初近百年间中国由分裂走向统一的历史全貌,与《史记》、《汉书》、《后汉书》并称“前四史”。
原文

刘封者,本罗侯寇氏之子,长沙刘氏之甥也。先主至荆州,以未有继嗣,养封为子。 及先主入蜀,自葭萌还攻刘璋,时封年二十余,有武艺,气力过人,将兵俱与诸葛亮、张飞等溯流西上,所在战克。益州既定,以封为副军中郎将。 初,刘璋遣扶风孟达副法正,各将兵二千人,使迎先主,先主因令达并领其众,留屯江陵。蜀平后,以达为宜都太守。建安二十四年,命达从秭归北攻房陵,房陵太守蒯祺为达兵所害。达将进攻上庸,先主阴恐难独任,乃遣封自汉中乘沔水下统达军,与达军会上庸。上庸太守申耽举众降,遣妻子及宗族诣成都。先主加耽征北将军,领上庸太守、员乡侯如故,以耽弟仪为建信将军、西城将军,迁松为副军将军。自关羽围樊城、襄阳,连呼封、达,令发兵自助。封、达辞以山郡初附,未可动摇,不承羽命。会羽覆败,先主恨之。又封与达忿争不和,封寻夺达鼓吹。达既惧罪,又忿恚封,遂表辞先主,率所领降魏。魏文帝善达之姿才容观,以为散骑常侍、建武将军,封平阳亭侯。合房陵、上庸、西城三郡[为新都郡,以]达领新城太守。遣征南将军夏侯尚、右将军徐晃与达共袭封。达与封书曰:“古人有言:”疏不间亲,新不加旧‘。此谓上明下直,谗慝不行也。若乃权君谲主,贤父慈亲,犹有忠臣蹈功以罹祸,孝子抱仁以陷难,种、商、白起、孝己、伯奇,皆其类也。其所以然,非骨肉好离,亲亲乐患也。或有恩移爱易,亦有谗间其间,虽忠臣不能移于君,孝子不能变之于父者也。势利所加,改亲为仇,况非亲乎! 故申生、卫汲、御寇、楚建禀受形之气,当嗣立之正,而犹如此。今足下与汉中王,道路之人耳,亲非骨血而据势权,义非君臣而处上位,征则有偏任之威,居则有副军之号,远近所间也。自立阿斗为太子已来,有识之人相为寒心。如使申生从子舆之言,必为太伯;卫汲听其弟之谋,无彰父之讥也。且小白出奔,入而为霸;重耳逾垣,卒以克复。 自古有之,非独今也。 “夫智贵免祸,明尚夙达,仆揆汉中王虑定于内疑生于外矣;虑定则心固,疑生则心惧,乱祸之兴作,未曾不由废立之间也。私怨人情,不能不见,恐左右必有以间于汉中王矣。然则疑成怨间,其发若践机耳。今足下在远,尚可假息一时;若大军遂进,足下失据而还,窃相为危之。昔微子去殷,智果别族,违难背祸,犹皆如斯。今足下弃父母而为人后,非礼也;知祸将至而留之,非智也;见正不从而疑之,非义也。自号为丈夫,为此三者,何所贵乎?以足下之才,弃身来东,继嗣罗侯,不为背亲也;北面事君,以正纲纪,不为弃旧也;怒不致乱,以免危亡,不以徒行也。加陛下新受禅命,虚心侧席,以德怀远,若足下翻然内向,非但与仆为伦,受三百户封,继统罗国而已,当更剖符大邦,为始封之君。陛下大军,金鼓以震,当转都宛、邓;若二敌不平,军无还期。 足下宜因此时早定良计。《易》有‘利见大人’,《诗》有‘自求多福’。行矣。今足下勉之,无使狐突闭门不出。“封不从达言。 申仪叛封,封破走还成都。申耽降魏,魏假耽怀集将军,徒居南阳,仪魏兴太守,封(真乡侯)[员乡侯],屯洵口。封既至,先主责封之侵陵达,又不救羽。诸葛亮虑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劝先主因此除之。于是赐封死,使自裁。封叹曰:“恨不用孟子度之言!”先主为之流涕。达本字子敬,避先主叔父敬,改之。 彭囗[音漾]字永年,广汉人。身长八尺,容貌甚伟。姿性骄傲,多所轻忽,惟敬同郡秦子敕,荐之于太守许靖曰:“昔高宗梦傅说,周文求吕尚,爰及汉祖,纳食其于布衣,此乃帝王之所以倡业垂统,缉熙厥功也。今明府稽古皇极,允执神灵,体公刘之德,行勿翦之惠,《清庙》之作于是乎始,褒贬之义于是乎兴,然而六翮未之备也。伏见处士绵竹秦宓,膺山甫之德,履隽生之直,枕石漱流,吟咏云囗[音蕴]偃息于仁义之途,恬淡于浩然之域,高概节行,守直不亏,虽古人潜遁,蔑以加旃。若明府能招致此人,必有忠谠落落之誉,丰功厚利,建迹立勋,然后纪功于王府,飞声于来世,不亦美哉!” 囗仕州不过书佐,后又为众人所谤毁于州牧刘璋,璋髠钳囗为徒隶。会先主入蜀,溯流北行。囗欲纳说先主,乃往见庞统。统与囗非故人,又适有宾客,囗径上床卧,谓统曰:“须客罢当与卿善谈。”统客既罢,往就囗坐,囗又先责统食,然后共语,因留信宿,至于经日。统大善之,而法正宿自知囗,遂并致之先主。先主亦以为奇,数令囗宣传军事,指授诸将,奉使称意,识遇日加。成都既定,先主领益州牧,拔囗为治中从事。囗起徒步,一朝处州人之上,形色嚣然,自矜得遇滋甚。诸葛亮虽外接待囗,而内不能善,屡密言先主,囗心大志广,难可保安。先主既敬信亮,加察囗行事,意以稍疏,左迁囗为阳江太守。 囗闻当远出,私情不悦,往诣马超。超问囗曰:“卿才具秀拔,主公相待至重,谓卿当与孔明、孝直诸人齐足并驱,宁当外授小郡,失人本望乎?”囗曰:“老革荒悖,可复道邪!”又谓超曰:“卿为其外,我为其内,天下不足。”超羁旅归国,常怀危惧,闻囗言大惊,默然不答。囗退,具表囗辞,于是收囗付有司。 囗于狱中与诸葛亮书曰:“仆昔有事于诸侯,以为曹操暴虐,孙权无道,振威暗弱,其惟主公有霸王之器,可与兴业致治,故乃翻然有轻举之志。会人来西,仆因法孝直自炫鬻,庞统斟酌其间,遂得诣公于葭萌,指掌而谭,论治世之务,讲霸王之义,建取益州之策,公亦宿虑明定,即相然赞,遂举事焉。仆于故州不免凡庸,优于罪罔,得遭风云激矢之中,求君得君,志行名显,从布衣之中擢为国士,盗窃茂才。分子之厚,谁复过此。囗一朝狂悖,自求菹醢,为不忠不义之鬼乎!先民有言,左手据天下之图,右手刎咽喉,愚夫不为也。况仆颇别菽麦者哉!所以有怨望意者,不自度量,苟以为首兴事业,而有投江阳之论,不懈主公之意,意卒感激,颇以被酒,脱失‘老’语。此仆之下愚薄虑所致,主公实未老也。且夫立业,岂在老少,西伯九十,宁有衰志,负我慈父,罪有百死。至于内外之言,欲使孟起立功北州,戮力主公,共讨曹操耳,宁敢有他志邪? 孟起说之是也,但不分别其间,痛人心耳。昔每与庞统共相誓约,庶托足下末踪,尽心于主公之业,追名古人,载勋竹帛。统不幸而死,仆败以取祸。自我堕之,将复谁怨! 足下,当世伊、吕也,宜善与主公计事,济其大猷。天明地察,神祗有灵,复何言哉! 贵使足下明仆本心耳。行矣努力,自爱,自爱!“囗竟诛死,时年三十七。 廖立字公渊,武陵临沅人。先主领荆州牧,辟为从事,年未三十,擢为长沙太守。 先主入蜀,诸葛亮镇荆土,孙权遣使通好于亮,因问士人皆谁相经纬者,亮答曰:“庞统、廖立,楚之良才,当赞兴世业者也。”建安二十年,权遣吕蒙奄袭南三郡,立脱身走,自归先主。先主素识待之,不深责也,以为巴郡太守。二十四年,先主为汉中王,征立为侍中。后主袭位,徒长水校尉。 立本意,自谓才名宜为诸葛亮之贰,而更游散在李严等下,常怀怏怏。后丞相掾(李邰)[李邵]、蒋琬至,立计曰:“军当远出,卿诸人好谛其事。昔先(主)[帝]不取汉中,走与吴人争南三郡,卒以三郡与吴人,徒劳役更士,无益而还。既亡汉中,使夏侯渊、张邰深入于巴,几丧一州。后至汉中使关侯身死无孑遗,上庸覆败,徒失一方。 是羽怙恃勇名,作军无法,直以意突耳,故前后数丧师众也。如向朗、文恭,凡俗之人耳。恭作治中无纲纪;朗昔奉马良兄弟,谓为圣人,今作长史,素能合道。中郎郭演长,从人者耳,不足与经大事,而作侍中。今弱世也,欲任此三人,为不然也。王连流俗,苟作掊克,使百姓疲弊,以致今日。“(邰)[邵]、琬具白其言于诸葛亮。亮表立曰:”长水校尉廖立,坐自贵大,臧否群士,公言国家不任贤达而任俗吏,又言万人率者皆小子也;诽谤先帝,疵毁众臣。人有言国家兵众简练,部伍分明者,立举头视屋,愤咤作色曰:“何足言!‘凡如是者不可胜数。羊之乱群,犹能为害,况立托在大位,中人以下识真伪邪?”于是废立为民,徒汶山郡。立躬率妻子耕殖自守,闻诸葛亮卒,垂泣叹曰:“吾终为左衽矣!”后监军姜维率偏军经汶山,诣立,称立意气不衰,言论自若。 立遂终徒所。妻子还蜀。 李严字正方,南阳人也。少为郡职吏,以才干称。荆牧刘表使历诸郡县。曹公入荆州时,严宰秭归,遂西诣蜀,刘璋以为成都令,复有能名。建安十八年,署严为护军,拒先主于绵竹。严率众降先主,先主拜严裨将军。成都既定,为犍为太守、兴业将军。 二十三年,盗贼马秦、高胜等起事于郪,合聚部伍数万人,到资中县。时先主在汉中,严不更发兵,但率将郡士五千人讨之,斩秦、胜等产。枝党星散,悉复民籍。又越囗夷率高定遣军围新道县,严驰往赴救,贼皆破走。加辅汉将军,领郡如故。章武二年,先主征严诣永安宫,拜尚书令。三年,先主疾病,严与诸葛亮并受遗诏辅少主;以严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建兴元年,封都乡侯,假节,加光禄勋。四年,转为前将军。以诸葛亮欲出军汉中,严当知后事,移屯江州,留护军陈到驻永安,皆统属严。 严与孟达书曰:“吾与孔明俱受寄托,忧深责重,思得良伴。”亮亦与达书曰:“部分如流,趋舍罔滞,正方性也。”其见贵重如此。八年,迁骠骑将军。以曹真欲三道向汉川,亮命严将二万人赴汉中。亮表严子丰为江州都督督军,典为后事。亮以明年当出军,命严以中都护署府事。严改名为平。 九年春,亮军祁山,平催督运事。秋夏之际,值天霖雨,运粮不继,平遣参军狐忠、督军成藩喻指,呼亮来还;亮承以退军。平闻军退,乃更阳惊,说“军粮饶足,何以便归”!欲以解己不办之责,显亮不进之愆也。又表后主,说“军伪退,欲以诱贼与战”。 亮具出其前后手笔书疏本末,平违错章灼。平辞穷情竭,首谢罪负。于是亮表平曰:“自先帝崩后,平所在治家,尚为小惠,安身求名,无忧国之事。臣当北出,欲得平兵以镇汉中,平穷难纵横,无有来意,而求以五郡为巴州剌史。去年臣欲西征,欲令平主督汉中,平说司马懿等开府辟召。臣知平鄙情,欲因行之际逼臣取利也,是以表平子丰督主江州,隆崇其遇,以取一时之务。平至之日,都委诸事,群臣上下皆怪臣待平之厚也。正以大事未定,汉室倾危,代平之短,莫若褒之。然谓平情在于荣利而已,不意平心颠倒乃尔。若事稽留,将致祸败,是臣不敏,言多增咎。”乃废平为民,徒梓潼郡。 十二年,平闻亮卒,发病死。平常冀亮当自补复,策后人不能,故以激愤也。丰官至朱提太守。 刘琰字威硕,鲁国人也。先主在豫州,辟为从事,以其宗姓,有风流,善谈论,厚亲待之,遂随从周旋,常为宾客。先主定益州,以琰为固陵太守。后主立,封都乡侯,班位每亚李严,为卫尉中军师后将军,迁车骑将军,然不豫国政,但领兵千余,随丞相亮讽议而已。车服饮食,号为侈靡,侍婢数十,皆能为声乐,又悉教诵读《鲁灵光殿赋》。建兴十年,与前军师魏延不和,言语虚诞,亮责让之。琰与亮笺谢曰:“琰禀性空虚,本薄操行,加有酒荒之病,自先帝以来,纷纭之论,殆将倾覆。颇蒙明公本其一心在国,原其身中秽垢,扶持全济,致其禄位,以至今日。间埏迷醉,言有违错,慈恩含忍,不致之于理,使得全完,保育性命。虽必克己责躬,改过投死,以誓神灵;无所用命,则靡寄颜。”于是亮遣琰还成都,官位如故。 琰失志慌惚。十二年正月,琰妻胡氏入贺太后,太后令特留胡氏,经月乃出。胡氏有美色,琰疑其与后主有私,呼(卒)五百挝胡,至于以履捕面,而后弃遣。胡具以告言琰,琰坐下狱,有司议曰:“卒非挝妻之人,面非受履之地。”琰竟弃市。自是大臣妻母朝庆遂绝。 魏延字文长,义阳人也。以部曲随先主入蜀,数有战功,迁牙门将军。先主为汉中王,迁治成都,当得重将以镇汉川,众论以为必在张飞,飞亦以心自许。先主乃拔延为督汉中镇远将军,领汉中太守,一军尽惊。先主大会群臣,问延曰:“今委卿以重任,卿居之欲云何?”延对曰:“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先主称善,众咸壮其言。先主践尊号,进拜镇北将军。建兴元年,封都亭侯。五年,请诸葛亮驻汉中,更以延为督前部,领丞相司马、凉州剌史。八年,使延西入羌中,魏后将军费瑶、雍州剌史郭淮与延战于阳溪,延大破淮等,迁为前军师、征西大将军,假节,进封南郑侯。 延每随亮出,辄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如韩信故事,亮制而不许。延常谓亮为怯,叹恨己才用之不尽。延既善养士卒,勇猛过人,又性矜高,当时皆避下之。 唯杨仪不假借延,延以为忿,有如水火。十二年,亮出北谷口,延为前锋。出亮营十里,延梦头上生角,以问占梦赵直,直诈延曰:“夫麒麟有角而不用;此不战而贼欲自破之象也。”退而告人曰:“角之为字,刀下用也;头上用刀,其凶甚矣。” 秋,亮病困,密与长史杨仪、司马费祎、护军姜维等作身殁之后退军节度,令延断后,姜维次之;若延或不从命,军使自发。亮适卒,秘不发丧,仪令祎往揣延意指。延曰:“丞相虽亡,吾自见在。府亲官属便可将丧还葬,吾自当率诸军击贼,云何以一人死废天下之事邪?且魏延何人,当为杨仪所部勒,作断后将乎!”因与祎共作行留部分,令祎手书与己连名,告下诸将。祎给延曰:“当为郡还解杨长史,长史文吏,稀更军事,必不违命也。”祎出门,驰马而去,延寻悔,追之已不及矣。延遣人觇仪等,遂使欲案亮成规,诸营相次引军还。延大怒,(才)[搀]仪未发,率所领径先南归,所过烧绝阁道。延、仪各相表叛逆,一日之中,羽邀交至。后主以问侍中董允、留府长史蒋琬,琬、允咸保仪疑延。仪等槎山通道,昼夜兼行,亦继延后。延先至,据南谷口,遣兵逆击仪等,仪等令何平在前御延。平叱延先登曰:“公亡,身尚未寒,汝辈何敢乃尔!”延士众知曲在延,莫为用命,军皆散。延独与其子数人逃亡,奔汉中,仪遣马岱追斩之,致首于仪,仪起自踏之,曰:“庸奴!复能作恶不?”遂夷延三族。初,蒋琬率宿卫诸营赴难北行,行数十里,延死问至,乃旋。原延意不北降魏而南还者,但欲除杀仪等。平日诸将素不同,冀时论必当以代亮。本指如此。不便背叛。 杨仪字威公,襄阳人也。建安中,为荆州剌史傅群主薄,背群而诣襄阳太守关羽。 羽命为功曹,遣奉命西诣先主。先主与语论军围计策,政治得失,大悦之,因辟为左将军兵曹掾。及先主为汉中王,拔仪为尚书。先主称尊号,东征吴,仪与尚书令刘巴不睦,左迁遥署弘农太守。建兴三年,丞相亮以为参军,署府事,将南行。五年。随亮汉中。 八年,迁长史,加绥军将军。亮数出军,仪常规画分部,筹度粮谷,不稽思虑,斯须便了。军戎节度,取办于仪。亮深惜仪之才干,凭魏延之骁勇,常恨二人之不平,不忍有所偏废也。十二年,随亮出屯谷口。亮卒于敌场。仪既领军还,又诛讨延,自以为功勋至大,宜当代亮秉政,呼都尉赵正以《周易》筮之,卦得《家人》,默然不悦。而亮平生密指,以仪性狷狭,意在蒋琬,琬遂为尚书令、益州剌史。仪至,拜为中军师,无所统领,从容而已。 初,仪为先主尚书,琬为尚郎,后虽俱为丞相参军长史,仪每从行,当其劳剧,自为年宦先琬,才能逾之,于是怨愤形于声色,叹咤之音发于五内。时人畏其言语不节,莫敢从也,惟后军师费祎恨望,前后云云,又语祎曰:“往者丞相亡没之际,吾若举军以就魏氏,处世宁当落度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复及。”祎密表其言。十三年,废仪为民,徒汉嘉郡。仪至徒所,复上书诽谤,辞指激切,遂下郡收仪。仪自杀,其妻子还蜀。 评曰:刘封处嫌疑之地,而思防不足以自卫。彭囗、廖立以才拔进,李严以干局达,魏延以勇略任,杨仪以当官显,刘琰旧仕,并咸贵重。览其举措,迹其规矩,招祸取咎,无不自己也。

翻译
释义/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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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封者,本羅侯寇氏之子,長沙劉氏之甥也。先主至荊州,以未有繼嗣,養封爲子。 及先主入蜀,自葭萌還攻劉璋,時封年二十餘,有武藝,氣力過人,將兵俱與諸葛亮、張飛等溯流西上,所在戰克。益州既定,以封爲副軍中郎將。 初,劉璋遣扶風孟達副法正,各將兵二千人,使迎先主,先主因令達並領其衆,留屯江陵。蜀平後,以達爲宜都太守。建安二十四年,命達從秭歸北攻房陵,房陵太守蒯祺爲達兵所害。達將進攻上庸,先主陰恐難獨任,乃遣封自漢中乘沔水下統達軍,與達軍會上庸。上庸太守申耽舉衆降,遣妻子及宗族詣成都。先主加耽徵北將軍,領上庸太守、員鄉侯如故,以耽弟儀爲建信將軍、西城將軍,遷鬆爲副軍將軍。自關羽圍樊城、襄陽,連呼封、達,令發兵自助。封、達辭以山郡初附,未可動搖,不承羽命。會羽覆敗,先主恨之。又封與達忿爭不和,封尋奪達鼓吹。達既懼罪,又忿恚封,遂表辭先主,率所領降魏。魏文帝善達之姿才容觀,以爲散騎常侍、建武將軍,封平陽亭侯。合房陵、上庸、西城三郡[爲新都郡,以]達領新城太守。遣徵南將軍夏侯尚、右將軍徐晃與達共襲封。達與封書曰:“古人有言:”疏不間親,新不加舊‘。此謂上明下直,讒慝不行也。若乃權君譎主,賢父慈親,猶有忠臣蹈功以罹禍,孝子抱仁以陷難,種、商、白起、孝己、伯奇,皆其類也。其所以然,非骨肉好離,親親樂患也。或有恩移愛易,亦有讒間其間,雖忠臣不能移於君,孝子不能變之於父者也。勢利所加,改親爲仇,況非親乎! 故申生、衛汲、禦寇、楚建稟受形之氣,當嗣立之正,而猶如此。今足下與漢中王,道路之人耳,親非骨血而據勢權,義非君臣而處上位,徵則有偏任之威,居則有副軍之號,遠近所間也。自立阿斗爲太子已來,有識之人相爲寒心。如使申生從子輿之言,必爲太伯;衛汲聽其弟之謀,無彰父之譏也。且小白出奔,入而爲霸;重耳逾垣,卒以克復。 自古有之,非獨今也。 “夫智貴免禍,明尚夙達,僕揆漢中王慮定於內疑生於外矣;慮定則心固,疑生則心懼,亂禍之興作,未曾不由廢立之間也。私怨人情,不能不見,恐左右必有以間於漢中王矣。然則疑成怨間,其發若踐機耳。今足下在遠,尚可假息一時;若大軍遂進,足下失據而還,竊相爲危之。昔微子去殷,智果別族,違難背禍,猶皆如斯。今足下棄父母而爲人後,非禮也;知禍將至而留之,非智也;見正不從而疑之,非義也。自號爲丈夫,爲此三者,何所貴乎?以足下之才,棄身來東,繼嗣羅侯,不爲背親也;北面事君,以正綱紀,不爲棄舊也;怒不致亂,以免危亡,不以徒行也。加陛下新受禪命,虛心側席,以德懷遠,若足下翻然內向,非但與僕爲倫,受三百戶封,繼統羅國而已,當更剖符大邦,爲始封之君。陛下大軍,金鼓以震,當轉都宛、鄧;若二敵不平,軍無還期。 足下宜因此時早定良計。《易》有‘利見大人’,《詩》有‘自求多福’。行矣。今足下勉之,無使狐突閉門不出。“封不從達言。 申儀叛封,封破走還成都。申耽降魏,魏假耽懷集將軍,徒居南陽,儀魏興太守,封(真鄉侯)[員鄉侯],屯洵口。封既至,先主責封之侵陵達,又不救羽。諸葛亮慮封剛猛,易世之後終難制御,勸先主因此除之。於是賜封死,使自裁。封嘆曰:“恨不用孟子度之言!”先主爲之流涕。達本字子敬,避先主叔父敬,改之。 彭囗[音漾]字永年,廣漢人。身長八尺,容貌甚偉。姿性驕傲,多所輕忽,惟敬同郡秦子敕,薦之於太守許靖曰:“昔高宗夢傅說,周文求呂尚,爰及漢祖,納食其於布衣,此乃帝王之所以倡業垂統,緝熙厥功也。今明府稽古皇極,允執神靈,體公劉之德,行勿翦之惠,《清廟》之作於是乎始,褒貶之義於是乎興,然而六翮未之備也。伏見處士綿竹秦宓,膺山甫之德,履雋生之直,枕石漱流,吟詠雲囗[音蘊]偃息於仁義之途,恬淡於浩然之域,高概節行,守直不虧,雖古人潛遁,蔑以加旃。若明府能招致此人,必有忠讜落落之譽,豐功厚利,建跡立勳,然後紀功於王府,飛聲於來世,不亦美哉!” 囗仕州不過書佐,後又爲衆人所謗毀於州牧劉璋,璋髠鉗囗爲徒隸。會先主入蜀,溯流北行。囗欲納說先主,乃往見龐統。統與囗非故人,又適有賓客,囗徑上牀臥,謂統曰:“須客罷當與卿善談。”統客既罷,往就囗坐,囗又先責統食,然後共語,因留信宿,至於經日。統大善之,而法正宿自知囗,遂並致之先主。先主亦以爲奇,數令囗宣傳軍事,指授諸將,奉使稱意,識遇日加。成都既定,先主領益州牧,拔囗爲治中從事。囗起徒步,一朝處州人之上,形色囂然,自矜得遇滋甚。諸葛亮雖外接待囗,而內不能善,屢密言先主,囗心大志廣,難可保安。先主既敬信亮,加察囗行事,意以稍疏,左遷囗爲陽江太守。 囗聞當遠出,私情不悅,往詣馬超。超問囗曰:“卿才具秀拔,主公相待至重,謂卿當與孔明、孝直諸人齊足並驅,寧當外授小郡,失人本望乎?”囗曰:“老革荒悖,可複道邪!”又謂超曰:“卿爲其外,我爲其內,天下不足。”超羈旅歸國,常懷危懼,聞囗言大驚,默然不答。囗退,具表囗辭,於是收囗付有司。 囗於獄中與諸葛亮書曰:“僕昔有事於諸侯,以爲曹操暴虐,孫權無道,振威闇弱,其惟主公有霸王之器,可與興業致治,故乃翻然有輕舉之志。會人來西,僕因法孝直自炫鬻,龐統斟酌其間,遂得詣公於葭萌,指掌而譚,論治世之務,講霸王之義,建取益州之策,公亦宿慮明定,即相然贊,遂舉事焉。僕於故州不免凡庸,優於罪罔,得遭風雲激矢之中,求君得君,志行名顯,從布衣之中擢爲國士,盜竊茂才。分子之厚,誰復過此。囗一朝狂悖,自求菹醢,爲不忠不義之鬼乎!先民有言,左手據天下之圖,右手刎咽喉,愚夫不爲也。況僕頗別菽麥者哉!所以有怨望意者,不自度量,苟以爲首興事業,而有投江陽之論,不懈主公之意,意卒感激,頗以被酒,脫失‘老’語。此僕之下愚薄慮所致,主公實未老也。且夫立業,豈在老少,西伯九十,寧有衰志,負我慈父,罪有百死。至於內外之言,欲使孟起立功北州,戮力主公,共討曹操耳,寧敢有他志邪? 孟起說之是也,但不分別其間,痛人心耳。昔每與龐統共相誓約,庶托足下末蹤,盡心於主公之業,追名古人,載勳竹帛。統不幸而死,僕敗以取禍。自我墮之,將復誰怨! 足下,當世伊、呂也,宜善與主公計事,濟其大猷。天明地察,神祗有靈,復何言哉! 貴使足下明僕本心耳。行矣努力,自愛,自愛!“囗竟誅死,時年三十七。 廖立字公淵,武陵臨沅人。先主領荊州牧,闢爲從事,年未三十,擢爲長沙太守。 先主入蜀,諸葛亮鎮荊土,孫權遣使通好於亮,因問士人皆誰相經緯者,亮答曰:“龐統、廖立,楚之良才,當贊興世業者也。”建安二十年,權遣呂蒙奄襲南三郡,立脫身走,自歸先主。先主素識待之,不深責也,以爲巴郡太守。二十四年,先主爲漢中王,徵立爲侍中。後主襲位,徒長水校尉。 立本意,自謂才名宜爲諸葛亮之貳,而更遊散在李嚴等下,常懷怏怏。後丞相掾(李邰)[李邵]、蔣琬至,立計曰:“軍當遠出,卿諸人好諦其事。昔先(主)[帝]不取漢中,走與吳人爭南三郡,卒以三郡與吳人,徒勞役更士,無益而還。既亡漢中,使夏侯淵、張邰深入於巴,幾喪一州。後至漢中使關侯身死無孑遺,上庸覆敗,徒失一方。 是羽怙恃勇名,作軍無法,直以意突耳,故前後數喪師衆也。如向朗、文恭,凡俗之人耳。恭作治中無綱紀;朗昔奉馬良兄弟,謂爲聖人,今作長史,素能合道。中郎郭演長,從人者耳,不足與經大事,而作侍中。今弱世也,欲任此三人,爲不然也。王連流俗,苟作掊克,使百姓疲弊,以致今日。“(邰)[邵]、琬具白其言於諸葛亮。亮表立曰:”長水校尉廖立,坐自貴大,臧否羣士,公言國家不任賢達而任俗吏,又言萬人率者皆小子也;誹謗先帝,疵毀衆臣。人有言國家兵衆簡練,部伍分明者,立舉頭視屋,憤吒作色曰:“何足言!‘凡如是者不可勝數。羊之亂羣,猶能爲害,況立託在大位,中人以下識真僞邪?”於是廢立爲民,徒汶山郡。立躬率妻子耕殖自守,聞諸葛亮卒,垂泣嘆曰:“吾終爲左衽矣!”後監軍姜維率偏軍經汶山,詣立,稱立意氣不衰,言論自若。 立遂終徒所。妻子還蜀。 李嚴字正方,南陽人也。少爲郡職吏,以才幹稱。荊牧劉表使歷諸郡縣。曹公入荊州時,嚴宰秭歸,遂西詣蜀,劉璋以爲成都令,復有能名。建安十八年,署嚴爲護軍,拒先主於綿竹。嚴率衆降先主,先主拜嚴裨將軍。成都既定,爲犍爲太守、興業將軍。 二十三年,盜賊馬秦、高勝等起事於郪,合聚部伍數萬人,到資中縣。時先主在漢中,嚴不更發兵,但率將郡士五千人討之,斬秦、勝等產。枝黨星散,悉復民籍。又越囗夷率高定遣軍圍新道縣,嚴馳往赴救,賊皆破走。加輔漢將軍,領郡如故。章武二年,先主徵嚴詣永安宮,拜尚書令。三年,先主疾病,嚴與諸葛亮並受遺詔輔少主;以嚴爲中都護,統內外軍事,留鎮永安。建興元年,封都鄉侯,假節,加光祿勳。四年,轉爲前將軍。以諸葛亮欲出軍漢中,嚴當知後事,移屯江州,留護軍陳到駐永安,皆統屬嚴。 嚴與孟達書曰:“吾與孔明俱受寄託,憂深責重,思得良伴。”亮亦與達書曰:“部分如流,趨舍罔滯,正方性也。”其見貴重如此。八年,遷驃騎將軍。以曹真欲三道向漢川,亮命嚴將二萬人赴漢中。亮表嚴子豐爲江州都督督軍,典爲後事。亮以明年當出軍,命嚴以中都護署府事。嚴改名爲平。 九年春,亮軍祁山,平催督運事。秋夏之際,值天霖雨,運糧不繼,平遣參軍狐忠、督軍成藩喻指,呼亮來還;亮承以退軍。平聞軍退,乃更陽驚,說“軍糧饒足,何以便歸”!欲以解己不辦之責,顯亮不進之愆也。又表後主,說“軍僞退,欲以誘賊與戰”。 亮具出其前後手筆書疏本末,平違錯章灼。平辭窮情竭,首謝罪負。於是亮表平曰:“自先帝崩後,平所在治家,尚爲小惠,安身求名,無憂國之事。臣當北出,欲得平兵以鎮漢中,平窮難縱橫,無有來意,而求以五郡爲巴州剌史。去年臣欲西征,欲令平主督漢中,平說司馬懿等開府辟召。臣知平鄙情,欲因行之際逼臣取利也,是以表平子豐督主江州,隆崇其遇,以取一時之務。平至之日,都委諸事,羣臣上下皆怪臣待平之厚也。正以大事未定,漢室傾危,代平之短,莫若褒之。然謂平情在於榮利而已,不意平心顛倒乃爾。若事稽留,將致禍敗,是臣不敏,言多增咎。”乃廢平爲民,徒梓潼郡。 十二年,平聞亮卒,發病死。平常冀亮當自補復,策後人不能,故以激憤也。豐官至朱提太守。 劉琰字威碩,魯國人也。先主在豫州,闢爲從事,以其宗姓,有風流,善談論,厚親待之,遂隨從周旋,常爲賓客。先主定益州,以琰爲固陵太守。後主立,封都鄉侯,班位每亞李嚴,爲衛尉中軍師後將軍,遷車騎將軍,然不豫國政,但領兵千餘,隨丞相亮諷議而已。車服飲食,號爲侈靡,侍婢數十,皆能爲聲樂,又悉教誦讀《魯靈光殿賦》。建興十年,與前軍師魏延不和,言語虛誕,亮責讓之。琰與亮箋謝曰:“琰稟性空虛,本薄操行,加有酒荒之病,自先帝以來,紛紜之論,殆將傾覆。頗蒙明公本其一心在國,原其身中穢垢,扶持全濟,致其祿位,以至今日。間埏迷醉,言有違錯,慈恩含忍,不致之於理,使得全完,保育性命。雖必克己責躬,改過投死,以誓神靈;無所用命,則靡寄顏。”於是亮遣琰還成都,官位如故。 琰失志慌惚。十二年正月,琰妻胡氏入賀太后,太后令特留胡氏,經月乃出。胡氏有美色,琰疑其與後主有私,呼(卒)五百撾胡,至於以履捕面,而後棄遣。胡具以告言琰,琰坐下獄,有司議曰:“卒非撾妻之人,面非受履之地。”琰竟棄市。自是大臣妻母朝慶遂絕。 魏延字文長,義陽人也。以部曲隨先主入蜀,數有戰功,遷牙門將軍。先主爲漢中王,遷治成都,當得重將以鎮漢川,衆論以爲必在張飛,飛亦以心自許。先主乃拔延爲督漢中鎮遠將軍,領漢中太守,一軍盡驚。先主大會羣臣,問延曰:“今委卿以重任,卿居之慾云何?”延對曰:“若曹操舉天下而來,請爲大王拒之;偏將十萬之衆至,請爲大王吞之。”先主稱善,衆鹹壯其言。先主踐尊號,進拜鎮北將軍。建興元年,封都亭侯。五年,請諸葛亮駐漢中,更以延爲督前部,領丞相司馬、涼州剌史。八年,使延西入羌中,魏後將軍費瑤、雍州剌史郭淮與延戰於陽溪,延大破淮等,遷爲前軍師、徵西大將軍,假節,進封南鄭侯。 延每隨亮出,輒欲請兵萬人,與亮異道會於潼關,如韓信故事,亮制而不許。延常謂亮爲怯,嘆恨己才用之不盡。延既善養士卒,勇猛過人,又性矜高,當時皆避下之。 唯楊儀不假借延,延以爲忿,有如水火。十二年,亮出北谷口,延爲前鋒。出亮營十里,延夢頭上生角,以問占夢趙直,直詐延曰:“夫麒麟有角而不用;此不戰而賊欲自破之象也。”退而告人曰:“角之爲字,刀下用也;頭上用刀,其兇甚矣。” 秋,亮病困,密與長史楊儀、司馬費禕、護軍姜維等作身歿之後退軍節度,令延斷後,姜維次之;若延或不從命,軍使自發。亮適卒,祕不發喪,儀令禕往揣延意指。延曰:“丞相雖亡,吾自見在。府親官屬便可將喪還葬,吾自當率諸軍擊賊,云何以一人死廢天下之事邪?且魏延何人,當爲楊儀所部勒,作斷後將乎!”因與禕共作行留部分,令禕手書與己連名,告下諸將。禕給延曰:“當爲郡還解楊長史,長史文吏,稀更軍事,必不違命也。”禕出門,馳馬而去,延尋悔,追之已不及矣。延遣人覘儀等,遂使欲案亮成規,諸營相次引軍還。延大怒,(才)[攙]儀未發,率所領徑先南歸,所過燒絕閣道。延、儀各相表叛逆,一日之中,羽邀交至。後主以問侍中董允、留府長史蔣琬,琬、允鹹保儀疑延。儀等槎山通道,晝夜兼行,亦繼延後。延先至,據南谷口,遣兵逆擊儀等,儀等令何平在前御延。平叱延先登曰:“公亡,身尚未寒,汝輩何敢乃爾!”延士衆知曲在延,莫爲用命,軍皆散。延獨與其子數人逃亡,奔漢中,儀遣馬岱追斬之,致首於儀,儀起自踏之,曰:“庸奴!復能作惡不?”遂夷延三族。初,蔣琬率宿衛諸營赴難北行,行數十里,延死問至,乃旋。原延意不北降魏而南還者,但欲除殺儀等。平日諸將素不同,冀時論必當以代亮。本指如此。不便背叛。 楊儀字威公,襄陽人也。建安中,爲荊州剌史傅羣主薄,背羣而詣襄陽太守關羽。 羽命爲功曹,遣奉命西詣先主。先主與語論軍圍計策,政治得失,大悅之,因闢爲左將軍兵曹掾。及先主爲漢中王,拔儀爲尚書。先主稱尊號,東征吳,儀與尚書令劉巴不睦,左遷遙署弘農太守。建興三年,丞相亮以爲參軍,署府事,將南行。五年。隨亮漢中。 八年,遷長史,加綏軍將軍。亮數出軍,儀常規畫分部,籌度糧谷,不稽思慮,斯須便了。軍戎節度,取辦於儀。亮深惜儀之才幹,憑魏延之驍勇,常恨二人之不平,不忍有所偏廢也。十二年,隨亮出屯谷口。亮卒於敵場。儀既領軍還,又誅討延,自以爲功勳至大,宜當代亮秉政,呼都尉趙正以《周易》筮之,卦得《家人》,默然不悅。而亮平生密指,以儀性狷狹,意在蔣琬,琬遂爲尚書令、益州剌史。儀至,拜爲中軍師,無所統領,從容而已。 初,儀爲先主尚書,琬爲尚郎,後雖俱爲丞相參軍長史,儀每從行,當其勞劇,自爲年宦先琬,才能逾之,於是怨憤形於聲色,嘆吒之音發於五內。時人畏其言語不節,莫敢從也,惟後軍師費禕恨望,前後云云,又語禕曰:“往者丞相亡沒之際,吾若舉軍以就魏氏,處世寧當落度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復及。”禕密表其言。十三年,廢儀爲民,徒漢嘉郡。儀至徒所,覆上書誹謗,辭指激切,遂下郡收儀。儀自殺,其妻子還蜀。 評曰:劉封處嫌疑之地,而思防不足以自衛。彭囗、廖立以才拔進,李嚴以幹局達,魏延以勇略任,楊儀以當官顯,劉琰舊仕,並鹹貴重。覽其舉措,跡其規矩,招禍取咎,無不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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