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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赵普列传

国学诗词雏鹰计划:阅读此篇名篇《宋史赵普列传》 来自:《辩证篇》

脱脱

脱脱(1314年-1356年1月10日),亦作托克托、脱脱帖木儿,蔑里乞氏,字大用,蒙古族蔑儿乞人,元朝末年政治家、军事家。元朝元统二年(1334年),任同知宣政院事,迁中政使、同知枢密院事、御史大夫、中书右丞相。至元六年(1340年)农历十月脱脱为中书右丞相,大改伯颜旧政,复科举取士。至正三年(即1343年),脱脱主编《辽史》、《宋史》、《金史》,任都总裁官。至正九年(1349年)农历闰七月,复出为中书左丞相,至正十年(1350年)农历四月,脱脱被任命为中书右丞相,发行新钞票“至正交钞”,并派贾鲁治理黄河,成绩斐然卓著,赢得水患灾民的民心,被赞誉为“贤相”。至正十一年(1351年)修黄河民工起义,镇压抗元红巾军。他于至正十五年(1355年),革职流放云南,后被中书平章政事哈麻假传元惠宗诏令自尽。至正二十二年(1362年)昭雪复官。
原文

赵普字则平,幽州蓟人。后唐幽帅赵德钧连年用兵,民力疲弊。普父回举族徙常山,又徙河南洛阳。普沈厚寡言,镇阳豪族魏氏以女妻之。   周显德初,永兴军节度刘词辟为从事,词卒,遗表荐普于朝。世宗用兵淮上,太祖拔滁州,宰相范质奏普为军事判官。宣祖卧疾滁州,普朝夕奉药饵,宣祖由是待以宗分。太祖尝与语,奇之。时获盗百馀,当弃市,普疑有无辜者,启太祖讯鞫之,获全活者众。淮南平,调补渭州军事判官。太祖领同州节度,辟为推官。移镇宋州,表为掌书记。   太祖北征至陈桥,被酒卧帐中,众军推戴,普与太宗排闼入告。太祖欠伸徐起,而众军擐甲露刃,喧拥麾下。及受禅,以佐命功,授右谏议大夫,充枢密直学士。   车驾征李筠,命普与吕馀庆留京师,普愿扈从,太祖笑曰“若胜胃介乎”从平上党,迁兵部侍郎、枢密副使,赐第一区。建隆三年,拜枢密使、检校太保。   乾德二年,范质等三相同日罢,以普为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中书无宰相署敕,普以为言,上曰“卿但进敕,朕为卿署之可乎”普曰“此有司职尔,非帝王事也”令翰林学士讲求故实,窦仪曰“今皇弟尹开封,同平章事,即宰相任也”令署以赐普。既拜相,上视如左右手,事无大小,悉咨决焉。是日,普兼监修国史。命薛居正、吕馀庆参知政事以副之,不宣制,班在宰相后,不知印,不预奏事,不押班,但奉行制书而已。先是,宰相兼敕,皆用内制,普相止用敕,非旧典也。   太祖数微行过功臣家,普每退朝,不敢便衣冠。一日,大雪向夜,普意帝不出。久之,闻叩门声,普亟出,帝立风雪中,普惶惧迎拜。帝曰“已约晋王矣”已而太宗至,设重裀地坐堂中,炽炭烧肉。普妻行酒,帝以嫂呼之。因与普计下太原。普曰“太原当西北二面,太原既下,则我独当之,不如姑俟削平诸国,则弹丸黑子之地,将安逃乎”帝笑曰“吾意正如此,特库卿尔”   五年春,加右仆射、昭文馆大学士。俄丁内艰,诏起复视事。遂劝帝遣使分诣诸道,征丁壮籍名送京师,以备守卫。诸州置通判,使主钱谷。由是兵甲精锐,府为充实。   开宝二年冬,普尝病,车驾幸中书。三年春,又幸其第抚问之。赐赉加等。六年,帝又幸其第。时钱王俶遣使致书于普,及海物十瓶,置于庑下。会车驾至,仓卒不及屏,帝顾问何物,普以实对。上曰“海物必佳”即命启之。皆瓜子金也。普惶恐顿首谢曰“臣未发书,实不知”帝叹曰“受之无妨,彼谓国家事皆由汝书生尔”   普为政颇专,廷臣多忌之。时官禁私贩秦、陇大木,普尝遣亲吏诣市屋材,联巨筏至京师治第,吏因之窃货大木,冒称普市货鬻都下。权三司使赵玭廉得之以闻。太祖大怒,促令追班,将下制逐普,赖王溥奏解之。   故事,宰相、枢密使每候对长春殿,同止庐中。上闻普子承宗娶枢密使李崇矩女,即令分异之。普又以隙地私易尚食蔬圃以广其居,又营邸店规利。卢多逊为翰林学士,因召对屡攻其短。会雷有粼击登闻鼓,讼堂后官胡赞、李可度受赇骫法及刘伟伪作摄牒得官,王洞尝纳赂可度,赵孚授西川官称疾不上,皆普庇之。太祖怒,下御史府按问,悉抵罪,以有邻为秘书省正字。普恩益替,始诏参知政事与普更知印、押班、奏事,以分其权。未几,出为河阳三城节度、检校太傅、同平章事。   太平兴国初入朝,改太子少保,迁太子太保。颇为卢多逊所毁,奉朝请数年,郁郁不得志。会柴禹锡、赵镕等告秦王廷美骄恣,将有阴谋窃发。帝召问,普言愿备枢轴以察奸变,退又上书,自陈预闻太祖、昭宪皇太后顾托之事,辞甚切至。太宗感悟,召见慰谕。俄拜司徒兼侍中,封梁国公。先是,秦王廷美班在宰相上,至是,以普勋旧,再登元辅,表乞居其下,从之。及涪陵事败,多逊南迁,皆普之力也。   八年,出为武胜军节度、检校太尉兼侍中。帝作诗以饯之,普奉而泣曰“陛下赐臣诗,当刻石,与臣朽骨同葬泉下”帝为之动容。翌日,谓宰相曰“普有功国家,朕昔与游,今齿发衰矣,不容烦以枢务,择善地处之,因诗什以导意。普感激泣下,朕亦为之堕泪”宋琪对曰“昨日普至中书,执御诗涕泣,谓臣曰:此生馀年,无阶上答,庶希来世得效犬马力。臣昨闻普言,今复闻宣谕,君臣始终之分,可谓两全”   雍熙三年春,大军出讨幽蓟,久未班师,普手疏谏曰:   伏睹今春出师,将以收复关外,屡闻克捷,深快舆情。然晦朔屡更,荐臻炎夏,飞挽日繁,战斗未息,老师费财,诚无益也。   伏念陛下自翦平太原,怀徕闽、浙,混一诸夏,大振英声,十年之间,遂臻广济。远人不服,自古圣王置之度外,何足介意。窃虑邪谄之辈,蒙蔽睿聪,致兴无名之师,深蹈不测之地。臣载披典籍,颇识前言,窃见汉武时主父偃、徐乐、严安所上书及唐相姚无崇献明皇十事,忠言至论,可举而行。伏望万机之暇,一赐观览,其失未远,虽悔可追。   臣窃念大发骁雄,动摇百万之众,所得者少,所丧者多。又闻战者危事,难保其必胜。兵者凶器,深戒于不虞。所系甚大,不可不思。臣又闻上古圣人,心无固必,事不凝滞,理贵变通。前书有“兵久生变”之言,深为可虑,苟或更图稽缓,转失机宜。旬朔之间,时涉秋序,边庭早凉,弓劲马肥,我军久困,切虑此际,或误指踪。臣方冒宠以守藩,曷敢兴言而沮众。盖臣已日薄西山,馀光无几,酧恩报国,正在斯时。伏望速诏班师,无容玩敌。   臣复有全策,愿达圣聪。望陛下精调御膳,保养圣躬,挈彼疲氓,转之富庶。将见边烽不警,外户不扃,率土归仁,殊方异俗,相率向化,契丹独将焉往。陛下计不出此,乃信邪谄之徒,谓契丹主少事多,所以用武,以中陛下之意。陛下乐祸求功,以为万全,臣窃以为不可。伏愿陛下审其虚实,究其妄谬,正奸臣误国之罪,罢将士伐燕之师。非特多难兴王,抑亦从谏则圣也。古之人尚闻尸谏,老臣未死,岂敢百谀为安身之计而不言哉。   帝赐手诏曰:   朕昨者兴师选将,止令曹彬、米信等顿于雄、霸,裹粮坐甲以张军声。俟一两月间山后平定,潘美、田重进等会兵以进,直抵幽州,然后控扼险固,恢复旧疆,此朕之志也。奈何将帅等不遵成算,各骋所见,领十万甲士出塞远斗,速取其郡县,更还师以援辎重,往复劳弊,为辽人所袭,此责在主将也。   况朕踵百王之末,粗到承平,盖念彼民陷于边患,将救焚而拯溺,匪黩武以佳兵,卿当悉之也。疆场之事,已为之备,卿勿为忧。卿社稷元臣,忠言苦口,三复来奏,嘉愧实深。   普表谢曰:   昨以天兵久驻塞外,未克恢复,渐及炎蒸,事危势迫,辄陈狂狷,甘俟宪章。陛下特鉴衷诚,亲纡宸翰,密谕圣谋。臣窃审命师讨罪,信为上策,将帅能遵成算,必可平定。惟其不副天心,由兹败事。今既边鄙有备,更复何虞。况陛下登极十年,坐隆大业,无一物之失所,见万国之咸宁。所宜端拱穆清,啬神和志,自可远继九皇,俯观五帝。岂必穷边极武,与契丹较胜负哉。臣素亏壮志,矧在衰龄,虽无功伐,愿竭忠纯。   观者咸嘉其忠。四年,移山南东道节度,自梁国公改封许国公。会诏下亲耕籍田,普表求入觐,辞甚恳切。上恻然谓宰相曰“普开国元臣,朕所尊礼,宜从其请”既至,慰抚数四,普呜咽流涕。陈王元僖上言曰:   臣伏见唐太宗有魏玄成、房玄龄、杜如晦,明皇有姚崇、宋璟、知古,皆任以辅弼,委之心膂,财成帝道,康济九区,宗祀延洪,史策昭焕,良由登用得其人也。今陛下君临万方,焦劳庶政,宵衣旰食,以民为心。历考前王,诚无所让,而辅相之重,未偕曩贤。况为邦在于任人,任人在乎公正,公正之道莫先于赏罚,斯为政之大柄也。苟赏罚匪当,淑慝莫分,朝廷纪纲,渐致隳紊。必须公正之人典衡轴,直躬敢言,以辨得失,然后彝伦式序,庶务用康。   伏见山南东道节度使赵普,开国元老,参谋缔构,厚重有识,不妄希求恩顾以全禄位,不私徇人情以邀名望,此真圣朝之良臣也。窃闻憸巧之辈,朋党比周,众口嗷嗷,恶直丑正,恨不斥逐遐徼,以快其心。何者。盖虑陛下之再用普也。然公谠之人,咸愿陛下复委以政,启沃君心,羽翼圣化。国有大事,使之谋之。朝有宏纲,使之举之。四目未察,使之明之。四聪未至,使之达之”官人以材,则无窃禄,致君以道,则无苟容。贤愚洞分,玉石殊致,当使结朋党以驰骛声势者气索,纵巧佞以援引侪类者道消。沈冥废滞得以进,名儒懿行得以显,大政何患乎不举,生民何患乎不康,匪窬期月之间,可臻清静之治。臣知虑庸浅,发言鲁直。伏望陛下旁采群议,俯察物情,苟用不失人,实邦国大幸。   籍田礼毕,太宗欲相吕蒙正,以其新进,藉普旧德为之表率,册拜太保兼侍中。帝谓之曰“卿国之勋旧,朕所毗倚,古人耻其君不及尧、舜,卿其念哉”普顿首谢。   时枢密副使赵昌言与胡旦、陈象舆、董俨、梁颢厚善。会旦令翟马周上封事,排毁时政,普深嫉之,奏流马周,黜昌言等。郑州团练使侯莫陈利用骄肆僭侈,大为不法,普廉得之,尽以条奏,利用坐流商州,普固请诛之。其嫉恶强直皆此类。   李继迁之扰边,普建议以赵保忠复领夏台故地,因令图之。保忠反与继迁同谋为边患,时论归咎于普,颇为同列所窥,不得专决。   旧制,宰相以未时归第,是岁大热,特许普夏中至午时归私第。明年,免朝谒,止日赴中书视事,有大政则召对。冬,被疾请告,车驾屡幸其第省之,赐予加等。普遂称疾笃,三上表求致仕,上勉从之,以普为西京留守、河南尹,依前守太保兼中书令。普三表恳让。赐手诏曰“开国旧勋,惟卿一人,不同他等,无至固让,俟首涂有日,当就第与卿为别”普捧诏涕泣,因力疾请对,赐坐移晷,颇言及国家事,上嘉纳之。普将发,车驾幸其第。   淳化三年春,以老衰久病,令留守通判刘昌言奉表求致政,中使驰传抚问,凡三上表乞骸骨。拜太师,封魏国公,给宰相奉料,令养疾,俟损日赴阙,仍遣其弟宗正少卿安易赍诏书赐之。又特遣使赐普诏曰“卿顷属微痾,恳求致政,朕以居守之重,虑烦耆耋,维师之命,用表尊贤。伫闻有瘳,与朕相见。今赐羊酒如别录,卿宜爱精神,近医药,强饮食,以副朕眷遇之意”七月卒,年七十一。   卒之先一岁,普生日,上遣其子承宗赍器币、鞍马就赐之。承宗复命,未几卒。次岁,普已罢中书令。故事,无生辰之赐,特遣普侄婿左正言、直昭文馆张秉赐之礼物。普闻之,因追悼承宗,秉未至而普疾笃。先是,普遣亲吏甄潜诣上清太平宫致祷,神为降语曰“赵普,宋朝忠臣,久被病,亦有冤累耳”潜还,普力疾冠带,出中庭受神言,涕泗感咽,是夕卒。   上闻之震悼。谓近臣曰“普事先帝,与朕故旧,能断大事,向与朕尝有不足,众所知也。朕君临以来,每优礼之,普亦倾竭自效,尽忠国家,真社稷臣也,朕甚惜之”因出涕,左右感动。废朝五日,为出次发哀。赠尚书令,追封真定王,赐谥忠献。上撰神道碑铭,亲八分书以赐之。遣右谏议大夫范杲摄鸿胪卿,护丧事。缚绡布各五百匹,米面各五百石。葬日,有司设卤簿鼓吹如式。   二女皆笄,普妻和氏言愿为尼,太宗再三谕之,不能夺。赐长女名志愿,号智果大师。次女名志英,号智圆大师。   初,太祖侧微,普从之游,既有天下,普屡以微时所不足者言之。太祖豁达,谓普曰“若尘埃中可识天子、宰相,则人皆物色之矣”自是不复言。普少习吏事,寡学术,及为相,太祖常劝以读书。晚年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户启箧取书,读之竟日。及次日临政,处决如流。既薨,家人发箧视之,则《论语》二十篇也。   普性深沈有岸谷,虽多忌克,而能以天下事为己任。宋初,在相位者多龌龊循默,普刚毅果断,未有其比。尝奏荐某人为某官,太祖不用。普明日复奏其人,亦不用。明日,普又以其人奏,太祖怒,碎裂奏牍掷地,普颜色不变,跪而拾之以归。他日补缀旧纸,复奏如初。太祖乃悟,卒用其人。又有群臣当迁官,太祖素恶其人,不与。普坚以为请,太祖怒曰“朕固不为迁官。卿若之何”普曰“刑以惩恶,赏以酧功,古今通道也。且刑赏天下之刑赏,非陛下之刑赏,岂得以喜怒专之”太祖怒甚,起,普亦随之。太祖入宫,普立于宫门,久之不去,竟得俞允。   太宗入弭德超之谗,疑曹彬不轨,属普再相,为彬辨雪保证,事状明白。太宗叹曰“朕听断不明,几误国事”即日窜逐德超,遇彬如旧。   祖吉守郡为奸利,事觉下狱,案劾,爰书未具。郊礼将近,太宗疾其贪墨,遣中使谕旨执政曰“郊赦可特勿贷祖吉”普奏曰“败官抵罪,宜正刑辟。然国家卜郊肆类,对越天地,告于神明,奈何以吉而隳陛下赦令哉”太宗善其言,乃止。   真宗咸平初,追封韩王。二年,诏曰“故太师赠尚书令、追封韩王赵普,识冠人彝,才高王佐,翊戴兴运,光启鸿图,虽吕望肆伐之勋,萧何指纵之效,殆无以过也。自辅弼两朝,周旋三纪,茂岩廊之硕望,分屏翰之剧权,正直不回,始终无玷,谋猷可复,风烈如生。宜预享于大烝,永同休于宗祏,兹为茂典,以答旧勋,其以普配飨太祖庙庭”   普子承宗,羽林大将军,知潭、郓二州,皆有声。承煦,成州团练使。弟固、安易。固至都官郎中。   安易字季和。建隆初,摄府州录事参军,节度使折德扆言其清干,遂命即真。再迁河南府推官。会普居相位,十年不赴调。太平兴国中,历华、邢二镇掌书记。部刍粮至太原城下,拜监察御史,知兴元府。转殿中,赐绯鱼袋。先是,两川民输税者以铁钱易铜钱。安易言其非便,请许纳铁钱,诏从之。九年,起拜宗正少卿,知定州。会以曹璨知州,徙安易为通判,未几代归。又表求外任,命知耀州,留不遣,命按视北边事。   淳化中,尝建议以蜀地用铁钱,准铜钱数倍,小民市易颇为不便,请如刘备时令西川铸大钱,以十当百。下都省集议,吏部尚书宋琪等言“刘备时盖患钱少,因而改作,今安易之请反患钱多,非经久计也”而安易论请不已,仍募工铸大钱百馀进之,极其精好,俄坠殿阶皆碎,盖熔铄尽其精液矣。太宗不之诘,犹嘉其用心,赐以金紫,且遣其典铸。既而大有亏耗,岁中裁得三千馀缗,众议喧然,遂罢之。事具《食货志》。   历知襄、庐二州,就迁宗正卿,归朝,复领卿职。时属籍未备,奏请纂录,咸平初,乃命梁周翰与安易同修。安易略涉书传,性强狠,好谈世务,而疏阔不可用。初,太宗尝问农政,安易请复井田之制。又以其家本燕蓟,多访以边事。   景德初,礼官详定明德皇太后灵驾发引,于京师壬地权攒,依礼埋悬重,升祔神主。安易上言:   《礼》云“既虞作主”,虞者,已葬设吉祭也。明未葬则未立虞主及神主。所以周制但凿木为悬重,以主神灵。王后七月而葬,则埋悬重,掩玄堂,凶仗、辒辌车、龙輴之属焚于柏城讫,始可立虞主。吉仗还京,备九祭,复埋虞主,然后立神主,升庙室。自旷古至皇朝,上奉祖宗陵庙行此礼,何以今日乃违典章,苟且升祔,方权攒妄立神主,未大葬辄埋悬重。且棺柩未归园陵,则神灵岂入太庙。奈柏城未焚凶仗,则凶秽唐突祖宗。望约孝章近例,但于壬地权攒,未立神主升祔,凶仪一切祗奉。俟丙午年灵驾西去园陵,东回祔庙。如此则免于颠倒,不利国家。   乃诏有司再加详定。判礼院孙何等上言:   按《晋书》羊太后崩,废一时之祀,天地明堂,去乐不作。又按《礼》,王后崩,五祀之祭不行既殡而祭。所言五祀不行,则天地之祭不废,遂议以园陵年月不便,须至变礼从宜。又缘先准礼文,候神主升祔毕,方行享祀。若俟丙午岁,则三年不祭宗庙,礼文有阙。况明德皇太后德配先朝,礼合升祔。遂与史馆检讨同共参详,以为庙未祔则神灵不至,伏恐祭祀难行。攒既毕则梓宫在郊,可以葬礼比附。遂按《礼》云“葬者藏也,欲人不得而见也”既不欲穿圹动土,则龙輴、攒木、题凑,蒙椁上四柱如屋以覆,尽涂之。所合埋重,一依近例,便可升祔神主。安易妄言,以凶仗为凶秽,目群官为颠倒,指梓宫为棺柩,令百司分析园陵,浼渎圣听,诬罔臣下。   安易又云“昔日睹群官尽公,奉二帝诸后,并先山陵,后祔庙。今日睹群官颠倒,奉明德皇太后,独先祔庙,后园陵”者。今详当时先山陵后祔庙,正为年月便顺,别无阴阳拘忌。今则年月未便,理合从宜。未埋重则礼文不备,未升祔则庙祭犹阙,须从变礼,以合圣情。兼明德皇太后将赴权攒,而安易所称“柏城未焚凶仗,则凶秽唐突祖宗”按《檀弓》云“丧之朝也,顺死者之孝心也”郑玄注云,谓迁柩于庙。   又云“其哀离其室也,故至于祖考之庙而后行,商朝而殡于祖,周朝而遂葬”今亦遥辞宗庙而后行,岂可以《礼经》所出目为颠倒,吉凶具仪谓之唐突哉。   又云“孝章皇后至道元年崩,亦缘有所嫌避,未赴园陵,出京权攒之时,不立神主入庙。直至至道三年,西去园陵,礼毕,然后奉虞主还京,易神主祔庙,以合典礼”今详当时文籍,缘孝章为太宗嫂氏,上仙之时,止辍五日视朝,百官不曾成服,与今不同。从初亦无诏命令住庙享。今明德皇太后母仪天下,主上孝极曾、颜,况上仙之初,即有遗命权停享祀。今按礼文,固合如此。安易荒唐庸昧,妄有援引,以大功之亲,比三年之制,欺罔君上,乃至于斯。   况安易以讦直自负,所诋者无非良善。以清要自高,所尚者无非鄙俗。名宦之志,老而益坚。诗书之文,懵而不习。本院所议,并明称典故,旁考时宜,虽曰从权,粗亦稽古,请依无议施行。   从之。安易又屡言陵庙事,词多鄙俚。晚岁进趋不已,时论嗤之。二年卒,年七十六。赠工部尚书。录其子承庆为国子博士,孙从政为太常寺奉礼郎。   论曰:自古创业之君,其居潜旧臣,定策佐命,树事建功,一代有一代之才,未尝乏也。求其始终一心,休戚同体,贵为国卿,亲若家相,若宋太祖之于赵普,可谓难矣。陈桥之事,人谓普及太宗先知其谋,理势或然。事定之后,普以一枢密直学士立于新朝数年,范、王、魏三人罢相,始继其位,太祖不亟于酧功,普不亟于得政。及其当揆,献可替否,惟义之从,未尝以勋旧自伐。偃武而修文,慎罚而薄敛,三百馀年之宏规,若平昔素定,一旦举而措之。太原、幽州之役,终身以轻动为戒,后皆如其言。家人见其断国大议,闭门观书,取决方册,他日窃视,乃《鲁论》耳。昔傅说告商高宗曰“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普为谋国元臣,乃能矜式往哲,蓍龟圣模,宋之为治,气象醇正,兹岂无助乎。晚年廷美、多逊之狱,大为太宗盛德之累,而普与有力焉。岂其学力之有限而犹有患失之心欤。君子惜之。

翻译
释义/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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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普字則平,幽州薊人。後唐幽帥趙德鈞連年用兵,民力疲弊。普父回舉族徙常山,又徙河南洛陽。普沈厚寡言,鎮陽豪族魏氏以女妻之。   周顯德初,永興軍節度劉詞闢爲從事,詞卒,遺表薦普於朝。世宗用兵淮上,太祖拔滁州,宰相範質奏普爲軍事判官。宣祖臥疾滁州,普朝夕奉藥餌,宣祖由是待以宗分。太祖嘗與語,奇之。時獲盜百餘,當棄市,普疑有無辜者,啓太祖訊鞫之,獲全活者衆。淮南平,調補渭州軍事判官。太祖領同州節度,闢爲推官。移鎮宋州,表爲掌書記。   太祖北征至陳橋,被酒臥帳中,衆軍推戴,普與太宗排闥入告。太祖欠伸徐起,而衆軍擐甲露刃,喧擁麾下。及受禪,以佐命功,授右諫議大夫,充樞密直學士。   車駕徵李筠,命普與呂餘慶留京師,普願扈從,太祖笑曰“若勝胃介乎”從平上黨,遷兵部侍郎、樞密副使,賜第一區。建隆三年,拜樞密使、檢校太保。   乾德二年,範質等三相同日罷,以普爲門下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中書無宰相署敕,普以爲言,上曰“卿但進敕,朕爲卿署之可乎”普曰“此有司職爾,非帝王事也”令翰林學士講求故實,竇儀曰“今皇弟尹開封,同平章事,即宰相任也”令署以賜普。既拜相,上視如左右手,事無大小,悉諮決焉。是日,普兼監修國史。命薛居正、呂餘慶參知政事以副之,不宣制,班在宰相後,不知印,不預奏事,不押班,但奉行制書而已。先是,宰相兼敕,皆用內製,普相止用敕,非舊典也。   太祖數微行過功臣家,普每退朝,不敢便衣冠。一日,大雪向夜,普意帝不出。久之,聞叩門聲,普亟出,帝立風雪中,普惶懼迎拜。帝曰“已約晉王矣”已而太宗至,設重裀地坐堂中,熾炭燒肉。普妻行酒,帝以嫂呼之。因與普計下太原。普曰“太原當西北二面,太原既下,則我獨當之,不如姑俟削平諸國,則彈丸黑子之地,將安逃乎”帝笑曰“吾意正如此,特庫卿爾”   五年春,加右僕射、昭文館大學士。俄丁內艱,詔起復視事。遂勸帝遣使分詣諸道,徵丁壯籍名送京師,以備守衛。諸州置通判,使主錢穀。由是兵甲精銳,府爲充實。   開寶二年冬,普嘗病,車駕幸中書。三年春,又幸其第撫問之。賜賚加等。六年,帝又幸其第。時錢王俶遣使致書於普,及海物十瓶,置於廡下。會車駕至,倉卒不及屏,帝顧問何物,普以實對。上曰“海物必佳”即命啓之。皆瓜子金也。普惶恐頓首謝曰“臣未發書,實不知”帝嘆曰“受之無妨,彼謂國家事皆由汝書生爾”   普爲政頗專,廷臣多忌之。時官禁私販秦、隴大木,普嘗遣親吏詣市屋材,聯巨筏至京師治第,吏因之竊貨大木,冒稱普市貨鬻都下。權三司使趙玭廉得之以聞。太祖大怒,促令追班,將下制逐普,賴王溥奏解之。   故事,宰相、樞密使每候對長春殿,同止廬中。上聞普子承宗娶樞密使李崇矩女,即令分異之。普又以隙地私易尚食蔬圃以廣其居,又營邸店規利。盧多遜爲翰林學士,因召對屢攻其短。會雷有粼擊登聞鼓,訟堂後官胡贊、李可度受賕骫法及劉偉僞作攝牒得官,王洞嘗納賂可度,趙孚授西川官稱疾不上,皆普庇之。太祖怒,下御史府按問,悉抵罪,以有鄰爲祕書省正字。普恩益替,始詔參知政事與普更知印、押班、奏事,以分其權。未幾,出爲河陽三城節度、檢校太傅、同平章事。   太平興國初入朝,改太子少保,遷太子太保。頗爲盧多遜所毀,奉朝請數年,鬱郁不得志。會柴禹錫、趙鎔等告秦王廷美驕恣,將有陰謀竊發。帝召問,普言願備樞軸以察奸變,退又上書,自陳預聞太祖、昭憲皇太后顧託之事,辭甚切至。太宗感悟,召見慰諭。俄拜司徒兼侍中,封樑國公。先是,秦王廷美班在宰相上,至是,以普勳舊,再登元輔,表乞居其下,從之。及涪陵事敗,多遜南遷,皆普之力也。   八年,出爲武勝軍節度、檢校太尉兼侍中。帝作詩以餞之,普奉而泣曰“陛下賜臣詩,當刻石,與臣朽骨同葬泉下”帝爲之動容。翌日,謂宰相曰“普有功國家,朕昔與遊,今齒髮衰矣,不容煩以樞務,擇善地處之,因詩什以導意。普感激泣下,朕亦爲之墮淚”宋琪對曰“昨日普至中書,執御詩涕泣,謂臣曰:此生餘年,無階上答,庶希來世得效犬馬力。臣昨聞普言,今復聞宣諭,君臣始終之分,可謂兩全”   雍熙三年春,大軍出討幽薊,久未班師,普手疏諫曰:   伏睹今春出師,將以收復關外,屢聞克捷,深快輿情。然晦朔屢更,荐臻炎夏,飛挽日繁,戰鬥未息,老師費財,誠無益也。   伏念陛下自翦平太原,懷徠閩、浙,混一諸夏,大振英聲,十年之間,遂臻廣濟。遠人不服,自古聖王置之度外,何足介意。竊慮邪諂之輩,矇蔽睿聰,致興無名之師,深蹈不測之地。臣載披典籍,頗識前言,竊見漢武時主父偃、徐樂、嚴安所上書及唐相姚無崇獻明皇十事,忠言至論,可舉而行。伏望萬機之暇,一賜觀覽,其失未遠,雖悔可追。   臣竊念大發驍雄,動搖百萬之衆,所得者少,所喪者多。又聞戰者危事,難保其必勝。兵者兇器,深戒於不虞。所繫甚大,不可不思。臣又聞上古聖人,心無固必,事不凝滯,理貴變通。前書有“兵久生變”之言,深爲可慮,苟或更圖稽緩,轉失機宜。旬朔之間,時涉秋序,邊庭早涼,弓勁馬肥,我軍久困,切慮此際,或誤指蹤。臣方冒寵以守藩,曷敢興言而沮衆。蓋臣已日薄西山,餘光無幾,酧恩報國,正在斯時。伏望速詔班師,無容玩敵。   臣復有全策,願達聖聰。望陛下精調御膳,保養聖躬,挈彼疲氓,轉之富庶。將見邊烽不警,外戶不扃,率土歸仁,殊方異俗,相率向化,契丹獨將焉往。陛下計不出此,乃信邪諂之徒,謂契丹主少事多,所以用武,以中陛下之意。陛下樂禍求功,以爲萬全,臣竊以爲不可。伏願陛下審其虛實,究其妄謬,正奸臣誤國之罪,罷將士伐燕之師。非特多難興王,抑亦從諫則聖也。古之人尚聞尸諫,老臣未死,豈敢百諛爲安身之計而不言哉。   帝賜手詔曰:   朕昨者興師選將,止令曹彬、米信等頓於雄、霸,裹糧坐甲以張軍聲。俟一兩月間山後平定,潘美、田重進等會兵以進,直抵幽州,然後控扼險固,恢復舊疆,此朕之志也。奈何將帥等不遵成算,各騁所見,領十萬甲士出塞遠鬥,速取其郡縣,更還師以援輜重,往復勞弊,爲遼人所襲,此責在主將也。   況朕踵百王之末,粗到承平,蓋念彼民陷於邊患,將救焚而拯溺,匪黷武以佳兵,卿當悉之也。疆場之事,已爲之備,卿勿爲憂。卿社稷元臣,忠言苦口,三複來奏,嘉愧實深。   普表謝曰:   昨以天兵久駐塞外,未克恢復,漸及炎蒸,事危勢迫,輒陳狂狷,甘俟憲章。陛下特鑑衷誠,親紆宸翰,密諭聖謀。臣竊審命師討罪,信爲上策,將帥能遵成算,必可平定。惟其不副天心,由茲敗事。今既邊鄙有備,更復何虞。況陛下登極十年,坐隆大業,無一物之失所,見萬國之咸寧。所宜端拱穆清,嗇神和志,自可遠繼九皇,俯觀五帝。豈必窮邊極武,與契丹較勝負哉。臣素虧壯志,矧在衰齡,雖無功伐,願竭忠純。   觀者鹹嘉其忠。四年,移山南東道節度,自樑國公改封許國公。會詔下親耕籍田,普表求入覲,辭甚懇切。上惻然謂宰相曰“普開國元臣,朕所尊禮,宜從其請”既至,慰撫數四,普嗚咽流涕。陳王元僖上言曰:   臣伏見唐太宗有魏玄成、房玄齡、杜如晦,明皇有姚崇、宋璟、知古,皆任以輔弼,委之心膂,財成帝道,康濟九區,宗祀延洪,史策昭煥,良由登用得其人也。今陛下君臨萬方,焦勞庶政,宵衣旰食,以民爲心。歷考前王,誠無所讓,而輔相之重,未偕曩賢。況爲邦在於任人,任人在乎公正,公正之道莫先於賞罰,斯爲政之大柄也。苟賞罰匪當,淑慝莫分,朝廷紀綱,漸致隳紊。必須公正之人典衡軸,直躬敢言,以辨得失,然後彝倫式序,庶務用康。   伏見山南東道節度使趙普,開國元老,參謀締構,厚重有識,不妄希求恩顧以全祿位,不私徇人情以邀名望,此真聖朝之良臣也。竊聞憸巧之輩,朋黨比周,衆口嗷嗷,惡直醜正,恨不斥逐遐徼,以快其心。何者。蓋慮陛下之再用普也。然公讜之人,鹹願陛下復委以政,啓沃君心,羽翼聖化。國有大事,使之謀之。朝有宏綱,使之舉之。四目未察,使之明之。四聰未至,使之達之”官人以材,則無竊祿,致君以道,則無苟容。賢愚洞分,玉石殊致,當使結朋黨以馳騖聲勢者氣索,縱巧佞以援引儕類者道消。沈冥廢滯得以進,名儒懿行得以顯,大政何患乎不舉,生民何患乎不康,匪窬期月之間,可臻清靜之治。臣知慮庸淺,發言魯直。伏望陛下旁採羣議,俯察物情,苟用不失人,實邦國大幸。   籍田禮畢,太宗欲相呂蒙正,以其新進,藉普舊德爲之表率,冊拜太保兼侍中。帝謂之曰“卿國之勳舊,朕所毗倚,古人恥其君不及堯、舜,卿其念哉”普頓首謝。   時樞密副使趙昌言與胡旦、陳象輿、董儼、樑顥厚善。會旦令翟馬週上封事,排毀時政,普深嫉之,奏流馬周,黜昌言等。鄭州團練使侯莫陳利用驕肆僭侈,大爲不法,普廉得之,盡以條奏,利用坐流商州,普固請誅之。其嫉惡強直皆此類。   李繼遷之擾邊,普建議以趙保忠復領夏臺故地,因令圖之。保忠反與繼遷同謀爲邊患,時論歸咎於普,頗爲同列所窺,不得專決。   舊制,宰相以未時歸第,是歲大熱,特許普夏中至午時歸私第。明年,免朝謁,止日赴中書視事,有大政則召對。冬,被疾請告,車駕屢幸其第省之,賜予加等。普遂稱疾篤,三上表求致仕,上勉從之,以普爲西京留守、河南尹,依前守太保兼中書令。普三表懇讓。賜手詔曰“開國舊勳,惟卿一人,不同他等,無至固讓,俟首塗有日,當就第與卿爲別”普捧詔涕泣,因力疾請對,賜坐移晷,頗言及國家事,上嘉納之。普將發,車駕幸其第。   淳化三年春,以老衰久病,令留守通判劉昌言奉表求致政,中使馳傳撫問,凡三上表乞骸骨。拜太師,封魏國公,給宰相奉料,令養疾,俟損日赴闕,仍遣其弟宗正少卿安易齎詔書賜之。又特遣使賜普詔曰“卿頃屬微痾,懇求致政,朕以居守之重,慮煩耆耋,維師之命,用表尊賢。佇聞有瘳,與朕相見。今賜羊酒如別錄,卿宜愛精神,近醫藥,強飲食,以副朕眷遇之意”七月卒,年七十一。   卒之先一歲,普生日,上遣其子承宗齎器幣、鞍馬就賜之。承宗覆命,未幾卒。次歲,普已罷中書令。故事,無生辰之賜,特遣普侄婿左正言、直昭文館張秉賜之禮物。普聞之,因追悼承宗,秉未至而普疾篤。先是,普遣親吏甄潛詣上清太平宮致禱,神爲降語曰“趙普,宋朝忠臣,久被病,亦有冤累耳”潛還,普力疾冠帶,出中庭受神言,涕泗感咽,是夕卒。   上聞之震悼。謂近臣曰“普事先帝,與朕故舊,能斷大事,向與朕嘗有不足,衆所知也。朕君臨以來,每優禮之,普亦傾竭自效,盡忠國家,真社稷臣也,朕甚惜之”因出涕,左右感動。廢朝五日,爲出次發哀。贈尚書令,追封真定王,賜諡忠獻。上撰神道碑銘,親八分書以賜之。遣右諫議大夫範杲攝鴻臚卿,護喪事。縛綃布各五百匹,米麪各五百石。葬日,有司設鹵簿鼓吹如式。   二女皆笄,普妻和氏言願爲尼,太宗再三諭之,不能奪。賜長女名志願,號智果大師。次女名志英,號智圓大師。   初,太祖側微,普從之遊,既有天下,普屢以微時所不足者言之。太祖豁達,謂普曰“若塵埃中可識天子、宰相,則人皆物色之矣”自是不復言。普少習吏事,寡學術,及爲相,太祖常勸以讀書。晚年手不釋卷,每歸私第,闔戶啓篋取書,讀之竟日。及次日臨政,處決如流。既薨,家人發篋視之,則《論語》二十篇也。   普性深沈有岸谷,雖多忌克,而能以天下事爲己任。宋初,在相位者多齷齪循默,普剛毅果斷,未有其比。嘗奏薦某人爲某官,太祖不用。普明日復奏其人,亦不用。明日,普又以其人奏,太祖怒,碎裂奏牘擲地,普顏色不變,跪而拾之以歸。他日補綴舊紙,復奏如初。太祖乃悟,卒用其人。又有羣臣當遷官,太祖素惡其人,不與。普堅以爲請,太祖怒曰“朕固不爲遷官。卿若之何”普曰“刑以懲惡,賞以酧功,古今通道也。且刑賞天下之刑賞,非陛下之刑賞,豈得以喜怒專之”太祖怒甚,起,普亦隨之。太祖入宮,普立於宮門,久之不去,竟得俞允。   太宗入弭德超之讒,疑曹彬不軌,屬普再相,爲彬辨雪保證,事狀明白。太宗嘆曰“朕聽斷不明,幾誤國事”即日竄逐德超,遇彬如舊。   祖吉守郡爲奸利,事覺下獄,案劾,爰書未具。郊禮將近,太宗疾其貪墨,遣中使諭旨執政曰“郊赦可特勿貸祖吉”普奏曰“敗官抵罪,宜正刑辟。然國家卜郊肆類,對越天地,告於神明,奈何以吉而隳陛下赦令哉”太宗善其言,乃止。   真宗鹹平初,追封韓王。二年,詔曰“故太師贈尚書令、追封韓王趙普,識冠人彝,才高王佐,翊戴興運,光啓鴻圖,雖呂望肆伐之勳,蕭何指縱之效,殆無以過也。自輔弼兩朝,周旋三紀,茂巖廊之碩望,分屏翰之劇權,正直不回,始終無玷,謀猷可復,風烈如生。宜預享於大烝,永同休於宗祏,茲爲茂典,以答舊勳,其以普配饗太祖廟庭”   普子承宗,羽林大將軍,知潭、鄆二州,皆有聲。承煦,成州團練使。弟固、安易。固至都官郎中。   安易字季和。建隆初,攝府州錄事參軍,節度使折德扆言其清幹,遂命即真。再遷河南府推官。會普居相位,十年不赴調。太平興國中,歷華、邢二鎮掌書記。部芻糧至太原城下,拜監察御史,知興元府。轉殿中,賜緋魚袋。先是,兩川民輸稅者以鐵錢易銅錢。安易言其非便,請許納鐵錢,詔從之。九年,起拜宗正少卿,知定州。會以曹璨知州,徙安易爲通判,未幾代歸。又表求外任,命知耀州,留不遣,命按視北邊事。   淳化中,嘗建議以蜀地用鐵錢,準銅錢數倍,小民市易頗爲不便,請如劉備時令西川鑄大錢,以十當百。下都省集議,吏部尚書宋琪等言“劉備時蓋患錢少,因而改作,今安易之請反患錢多,非經久計也”而安易論請不已,仍募工鑄大錢百餘進之,極其精好,俄墜殿階皆碎,蓋熔鑠盡其精液矣。太宗不之詰,猶嘉其用心,賜以金紫,且遣其典鑄。既而大有虧耗,歲中裁得三千餘緡,衆議喧然,遂罷之。事具《食貨志》。   歷知襄、廬二州,就遷宗正卿,歸朝,復領卿職。時屬籍未備,奏請纂錄,鹹平初,乃命樑周翰與安易同修。安易略涉書傳,性強狠,好談世務,而疏闊不可用。初,太宗嘗問農政,安易請復井田之制。又以其家本燕薊,多訪以邊事。   景德初,禮官詳定明德皇太后靈駕發引,於京師壬地權攢,依禮埋懸重,升祔神主。安易上言:   《禮》雲“既虞作主”,虞者,已葬設吉祭也。明未葬則未立虞主及神主。所以周制但鑿木爲懸重,以主神靈。王后七月而葬,則埋懸重,掩玄堂,兇仗、轀輬車、龍輴之屬焚於柏城訖,始可立虞主。吉仗還京,備九祭,復埋虞主,然後立神主,升廟室。自曠古至皇朝,上奉祖宗陵廟行此禮,何以今日乃違典章,苟且升祔,方權攢妄立神主,未大葬輒埋懸重。且棺柩未歸園陵,則神靈豈入太廟。奈柏城未焚兇仗,則兇穢唐突祖宗。望約孝章近例,但於壬地權攢,未立神主升祔,兇儀一切祗奉。俟丙午年靈駕西去園陵,東回祔廟。如此則免於顛倒,不利國家。   乃詔有司再加詳定。判禮院孫何等上言:   按《晉書》羊太后崩,廢一時之祀,天地明堂,去樂不作。又按《禮》,王后崩,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所言五祀不行,則天地之祭不廢,遂議以園陵年月不便,須至變禮從宜。又緣先準禮文,候神主升祔畢,方行享祀。若俟丙午歲,則三年不祭宗廟,禮文有闕。況明德皇太后德配先朝,禮合升祔。遂與史館檢討同共參詳,以爲廟未祔則神靈不至,伏恐祭祀難行。攢既畢則梓宮在郊,可以葬禮比附。遂按《禮》雲“葬者藏也,欲人不得而見也”既不欲穿壙動土,則龍輴、攢木、題湊,蒙槨上四柱如屋以覆,盡塗之。所合埋重,一依近例,便可升祔神主。安易妄言,以兇仗爲兇穢,目羣官爲顛倒,指梓宮爲棺柩,令百司分析園陵,浼瀆聖聽,誣罔臣下。   安易又云“昔日睹羣官盡公,奉二帝諸後,並先山陵,後祔廟。今日睹羣官顛倒,奉明德皇太后,獨先祔廟,後園陵”者。今詳當時先山陵後祔廟,正爲年月便順,別無陰陽拘忌。今則年月未便,理合從宜。未埋重則禮文不備,未升祔則廟祭猶闕,須從變禮,以合聖情。兼明德皇太后將赴權攢,而安易所稱“柏城未焚兇仗,則兇穢唐突祖宗”按《檀弓》雲“喪之朝也,順死者之孝心也”鄭玄注云,謂遷柩於廟。   又云“其哀離其室也,故至於祖考之廟而後行,商朝而殯於祖,周朝而遂葬”今亦遙辭宗廟而後行,豈可以《禮經》所出目爲顛倒,吉凶具儀謂之唐突哉。   又云“孝章皇后至道元年崩,亦緣有所嫌避,未赴園陵,出京權攢之時,不立神主入廟。直至至道三年,西去園陵,禮畢,然後奉虞主還京,易神主祔廟,以合典禮”今詳當時文籍,緣孝章爲太宗嫂氏,上仙之時,止輟五日視朝,百官不曾成服,與今不同。從初亦無詔命令住廟享。今明德皇太后母儀天下,主上孝極曾、顏,況上仙之初,即有遺命權停享祀。今按禮文,固合如此。安易荒唐庸昧,妄有援引,以大功之親,比三年之制,欺罔君上,乃至於斯。   況安易以訐直自負,所詆者無非良善。以清要自高,所尚者無非鄙俗。名宦之志,老而益堅。詩書之文,懵而不習。本院所議,並明稱典故,旁考時宜,雖曰從權,粗亦稽古,請依無議施行。   從之。安易又屢言陵廟事,詞多鄙俚。晚歲進趨不已,時論嗤之。二年卒,年七十六。贈工部尚書。錄其子承慶爲國子博士,孫從政爲太常寺奉禮郎。   論曰:自古創業之君,其居潛舊臣,定策佐命,樹事建功,一代有一代之才,未嘗乏也。求其始終一心,休慼同體,貴爲國卿,親若家相,若宋太祖之於趙普,可謂難矣。陳橋之事,人謂普及太宗先知其謀,理勢或然。事定之後,普以一樞密直學士立於新朝數年,範、王、魏三人罷相,始繼其位,太祖不亟於酧功,普不亟於得政。及其當揆,獻可替否,惟義之從,未嘗以勳舊自伐。偃武而修文,慎罰而薄斂,三百餘年之宏規,若平昔素定,一旦舉而措之。太原、幽州之役,終身以輕動爲戒,後皆如其言。家人見其斷國大議,閉門觀書,取決方冊,他日竊視,乃《魯論》耳。昔傅說告商高宗曰“學於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說攸聞”普爲謀國元臣,乃能矜式往哲,蓍龜聖模,宋之爲治,氣象醇正,茲豈無助乎。晚年廷美、多遜之獄,大爲太宗盛德之累,而普與有力焉。豈其學力之有限而猶有患失之心歟。君子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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