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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 · 传 · 西域传上

国学诗词雏鹰计划:阅读此篇名篇《汉书 · 传 · 西域传上》 来自:《汉书》

班固

东汉扶风安陵人,字孟坚。班彪子。博学能文,续父所著《史记后传》未竟之业,被诬私修国史,下狱。弟班超上书力辩,乃获释。明帝重其学,除兰台令史,迁为郎,典校秘书,奉诏续成其父书。潜心二十余年,至章帝建初中修成《汉书》,当世重之。迁玄武司马,撰《白虎通德论》。和帝永元元年,随窦宪征匈奴,为中护军。宪败,受牵连,死狱中。善辞赋,有《两都赋》、《幽通赋》、《典引》等。后人辑有《班兰台集》。
原文

西域以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则接汉,厄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其南山,东出金城,与汉南山属焉。其河有两原:一出葱岭出,一出于阗。于阗在南山下,其河北流,与葱岭河合,东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盐泽者也,去玉门、阳关三百余里,广袤三四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皆以为潜行地下,南出于积石,为中国河云。 自玉门、阳关出西域有两道:从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南道西逾葱岭则出大月氏、安息。自车师前王廷随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为北道,北道西逾葱岭则出大宛、康居、奄蔡焉。 西域诸国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与匈奴、乌孙异俗,故皆役属匈奴。匈奴西边日逐王置僮仆都尉,使领西域,常居焉耆、危须、尉黎间,赋税诸国,取富给焉。 自周衰,戎狄错居泾渭之北。及秦始皇攘却戎狄,筑长城,界中国,然西不过临洮。 汉兴至于孝武,事征四夷,广威德,而张骞始开西域之迹。其后骠骑将军击破匈奴右地,降浑邪、休屠王,遂空其地,始筑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后稍发徙民充实之,分置武威、张掖、敦煌,列四郡,据两关焉。自贰师将军伐大宛之后,西域震惧,多遣使来贡献。汉使西域者益得职。于是自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而轮台、渠犁皆有田卒数百人,置使者校尉领护,以给使外国者。 至宣帝时,遣卫司马使护鄯善以西数国。及破姑师,未尽殄,分以为车师前后王及山北六国。时汉独护南道,未能尽并北道也。然匈奴不自安矣。其后日逐王畔单于,将众来降,护鄯善以西使者郑吉迎之。既至汉,封日逐王为归德侯,吉为安远侯。是岁,神爵二年也。乃因使吉并护北道,故号曰都护。都护之起,自吉置矣。僮仆都尉由此罢,匈奴益弱,不得近西域。于是徙屯田,田于北胥鞬,披莎车之地,屯田校尉始属都护。都护督察乌孙、康居诸外国,动静有变以闻。可安辑,安辑之;可击,击之。都护治乌垒城,去阳关二千七百三十八里,与渠犁田官相近,土地肥饶,于西域为中,故都护治焉。 至元帝时,复置戊己校尉,屯田车师前王庭。是时,匈奴东蒲类王兹力支将人众千七百余人降都护,都护分车师后王之西为乌贪訾离地以处之。 自宣、元后,单于称藩臣,西域服从。其土地山川、王侯户数、道里远近,翔实矣。 出阳关,自近者始,曰婼羌。婼羌国王号去胡来王。去阳关千八百里,去长安六千三百里,辟在西南,不当孔道。户四百五十,口千七百五十,胜兵者五百人。西与且末接。随畜逐不草,不田作,仰鄯善、且末谷。山有铁,自作兵,后有弓、矛、服刀、剑、甲。西北至鄯善,乃当道云。 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扞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七十,口万四千一百,胜兵二千九百十二人。辅国侯、却胡侯、鄯善都尉、击车师都尉、左右且渠、击车师君各一人,译长二人。西北去都护治所千七百八十五里,至墨山国千三百六十五里,西北至车师千八百九十里。地沙卤,少田,寄田仰谷旁国。国出玉,多葭苇、柽柳、胡桐、白草。民随率牧逐水草,有驴马,多橐它。能作兵,与婼羌同。 初,武帝咸张骞之言,甘心欲通大宛诸国,使者相望于道,一岁中多至十余辈。楼兰、姑师当道,苦之,攻劫汉使王恢等,又数为匈奴耳目,令其兵遮汉使。汉使多言其国有城邑,兵弱易击。于是武帝遣从票侯赵破奴将属国骑及郡兵数万击姑师。王恢数为楼兰所苦,上令恢佐破奴将兵。破奴与轻骑七百人先至,虏楼兰王遂破姑师,因暴兵威以动乌孙、大宛之属。还,封破奴为浞野侯,恢为浩侯。于是汉列亭障至玉门矣。 楼兰既降服贡献,匈奴闻,发兵击之。于是楼兰遣一子质匈奴,一子质汉。后贰师军击大宛,匈奴欲遮之,贰师兵盛不敢当,即遣骑因楼兰候汉使后过者,欲绝勿通。时汉军正任文将兵屯玉门关,为贰师后距,捕得生口,知状以闻。上诏文便道引兵捕楼兰王。将指阙,簿责王,对曰:“小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愿徙国入居汉地。”上直其言,遣归国,亦因使候司匈奴。匈奴自是不甚亲信楼兰。 征和元年,楼兰王死,国人来请质子在汉者,欲立之。质子常坐汉法,下蚕室宫刑,故不遣。报曰:“侍子,天子爱之,不能遣。其更立其次当立者。”楼兰更立王,汉复责其质子,亦遣一子质匈奴。后王又死,匈奴先闻之,遣质子归,得立为王。汉遣使诏新王,令入朝,天子将加厚赏。楼兰王后妻,故继母也,谓王曰:“先王遣两子质汉皆不还,奈何欲往朝乎?”王用其计,谢使曰:“新立,国未定,愿待后年入见天子。”然楼兰国最在东垂,近汉,当白龙堆,乏水草,常主发导,负水儋粮,送迎汉使,又数为吏卒所寇,惩艾不便与汉通。后复为匈奴后间,数遮杀汉使。其弟尉屠耆降汉,具言状。 元凤四年,大将军霍光白遣平乐监傅介子往刺其王。介子轻将勇敢士,赍金币,扬言以赐外国为名。既至楼兰,诈其王欲赐之,王喜,与介子饮,醉,将其王屏语,壮士二人从后刺杀之,贵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谕以:“王负汉罪,天子遣我诛王,当更立王弟尉屠耆在汉者。汉兵方至,毋敢动,自令灭国矣!”介子遂斩王尝归首,驰传诣阙,悬首北阙下。封介子为义阳侯。乃立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为刻印章,赐以宫女为夫人,备车骑辎重,丞相将军率百官送至横门外,祖而遣之。王自请天子曰:“身在汉久,今归,单弱,而前王有子在,恐为所杀。国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愿汉遣一将屯田积谷,令臣得依其威重。”于是汉遣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田伊循以填抚之。其后更置都尉。伊循官置始此矣。 鄯善当汉道冲,西通且末七百二十里。自且末以往皆种五谷,土地草木,畜产作兵,略与汉同,有异乃记云。 且末国,王治且末城,去长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户二百三十,口千六百一十,胜兵三百二十人。辅国侯、左右将、译长各一人。西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二百五十八里,北接尉犁,南至小宛可三日行。有蒲陶诸果。西通精绝二千里。 小宛国,王治扜零城,去长安七千二百一十里。户百五十,口千五十,胜兵二百人。辅国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五百五十八里,东与婼羌接,辟南不当道。 精绝国,王治精绝城,去长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户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胜兵五百人。精绝都尉、左右将、译长各一人。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七百二十三里南至戎卢国四日行,地厄狭,西通扜弥四百六十里。 戎卢国,王治卑品城,去长安八千三百里。户二百四十,口千六百一十,胜兵三百人。东北至都护治所二千八百五十八里,东与小宛、南与婼羌、西与渠勒接,辟南不当道。 扜弥国,王治扜弥城,去长安九千二百八十里。户三千三百四十,口二万四十,胜兵三千五百四十人。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都尉、左右骑君各一人,译长二人。东北至都护治所三千五百五十三里,南与渠勒、东北与龟兹、西北与姑墨接,西通于阗三百九十里。今名宁弥。 渠勒国,王治鞬都城,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户三百一十,口二千一百七十,胜兵三百人。东北至都护治所三千八百五十二里,东与戎卢、西与婼羌、北与扜弥接。 于阗国,王治西城,去长安九千六百七十里。户三千三百,口万九千三百,胜兵二千四百人。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骑君、东西城长、译长各一人。东北至都护治所三千九百四十七里,南与婼羌接,北与姑墨接。于阗之西,水皆西流,注西海;其东,水东流,注盐泽,河原出焉。多玉石。西通皮山三百八十里。 皮山国,王治皮山城,去长安万五十里。户五百,口三千五百,胜兵五百人。左右将、左右都尉、骑君、译长各一人。东北至都护治所四千二百九十二里,西南至乌秅国千三百四十里,南与天笃接,北至姑墨千四百五十里,西南当罽宾、乌弋山离道,西北通莎车三百八十里。 乌秅国,王治乌秅城,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户四百九十,口二千七百三十三,胜兵七百四十人。东北至都护治所四千八百九十二里,北与子合、蒲犁,西与难兜接。山居,田石间。有白草。累石为室。民接手饮。出小步马,有驴无牛。其西则有县度,去阳关五千八百八十八里,去都护治所五千二十里。县度者,石山也,溪谷不通,以绳索相引而度云。 西夜国,王号子合王,治呼犍谷,去长安万二百五十里。户三百五十,口四千,胜兵千人。东北到都护治所五千四十六里,东与皮山、西南与乌秅、北与莎车、西与蒲犁接。蒲犁及依耐、无雷国皆西夜类也。西夜与胡异,其种类羌氐行国,随畜逐水草往来。而子合土地出玉石。 蒲犁国,王治蒲犁谷,去长安九千五百五十里。户六百五十,口五千,胜兵二千人。东北至都护治所五千三百九十六里,东至莎车五百四十里,北至疏勒五百五十里,南与西夜子合接,西至无雷五百四十里。侯、都尉各一人。寄田莎车。种俗与子合同。 依耐国,王治去长安万一百五十里。户一百二十五,口六百七十,胜兵三百五十人。东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七百三十里,至莎车五百四十里,至无雷五百四十里,北至疏勒六百五十里,南与子合接,俗相与同。少谷,寄田疏勒、莎车。 无雷国,王治无雷城,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户千,口七千,胜兵三千人。东北至都护治所二千四百六十五里,南至蒲犁五百四十里,南与乌秅、北与捐毒、西与大月氏接。衣服类乌孙,俗与子合同。 难兜国,王治去长安万一百五十里。户五千,口三万一千,胜兵八千人。东北至都护治所二千八百五十里,南至无雷三百四十里,西南至罽宾三百三十里,南与婼羌、北与休循、西与大月氏接。种五谷、蒲陶诸果。有金、银、铜、铁,作兵与诸国同,属罽宾。 罽宾国,王治循鲜城,去长安万二千二百里。不属都护。户口胜兵多,大国也。东北至都护治所六千八百四十里,东至乌秅国二千二百五十里,东北至难兜国九日行,西北与大月氏、西南与乌弋山离接。 昔匈奴破大月氏,大月氏西君大夏,而塞王南君罽宾。塞种分散,往往为数国。自疏勒以西北,休循、捐毒之属,皆故塞种也。 罽宾地平,温和,有目宿、杂草、奇木、檀、槐、梓、竹、漆。种五谷、蒲陶诸果,粪治园田。地下湿,生稻,冬食生菜。其民巧,雕文刻镂,治宫室,织罽,刺文绣,好酒食。有金、银、铜、锡,以为器。市列。以金银为钱,文为骑马,幕为人面。出封牛、水牛、象、大狗、沐猴、孔爵、珠玑、珊瑚、虏魄、璧流离。它畜与诸国同。 自武帝始通罽宾,自以绝远,汉兵不能至,其王乌头劳数剽杀汉使。乌头劳死,子代立,遣使奉献。汉使关都尉文忠送其使。王复欲害忠,忠觉之,乃与容屈王子阴末赴共合谋,攻罽宾,杀其王,立阴末赴为罽宾王,授印绶。后军候赵德使罽宾,与阴末赴相失,阴末赴锁琅当德,杀副已下七十余人,遣使者上书谢。孝元帝以绝域不录,放其使者于县度,绝而不通。 成帝时,复遣使献谢罪,汉欲遣使者报送其使,杜钦说大将军王凤曰:“前罽宾王阴末赴本汉所立,后卒畔逆。夫德莫大于有国子民,罪莫大于执杀使者,所以不报恩,不惧诛者,自知绝远,兵不至也。有求则卑辞,无欲则娇嫚,终不可怀服。凡中国所以通厚蛮夷,惬快其求者,为壤比而为寇也。今县度之厄,非罽宾所能越也。其乡慕,不足以安西域,虽不附,不能危城郭。前亲逆节,恶暴西城,故绝而不通;今悔过来,而无亲属贵人,奉献者皆行贾贱人,欲通货市买,以献为名,故烦使者送至县度,恐失实见欺。凡遣使送客者,欲为防护寇害也。起皮山南,更不属汉之国四五,斥候士百余人,五分夜击刀斗自守,尚时为所侵盗。驴畜负粮,须诸国禀食,得以自赡。国或贫小不能食,或桀黠不肯给,拥强汉之节,馁山谷之间,乞匄无所得,离一二旬则人畜弃捐旷野而不反。又历大头痛、小头痛之山,赤土、身热之阪,令人身热无色,头痛呕吐,驴畜尽然。又有三池、盘石阪,道狭者尺六七寸,长者径三十里。临峥嵘不测之深,行者骑步相持,绳索相引,二千余里乃到县度。畜队,未半坑谷尽靡碎;人堕,势不得相收视。险阻危害,不可胜言。圣王分九州,制五服,务盛内,不求外。今遣使者承至尊之命,送蛮夷之贾,劳吏士之众,涉危难之路,罢弊所恃以事无用,非久长计也。使者业已受节,可至皮山而还。”于是凤白从钦言。罽宾实利赏赐贾市,其使数年而一至云。 乌弋山离国,王去长安万二千二百里。不属都护。户口胜兵,大国也。东北至都护治所六十日行,东与罽宾、北与扑挑、西与犁靬、条支接。 行可百余日,乃至条支。国临西海,暑湿,田稻。有大鸟,卵如瓮。人众甚多,往往有小君长,安息役属之,以为外国。善眩。安息长老传闻条支有弱水、西王母,亦未尝见也。自条支乘水西行,可百余日,近日所入云。 乌戈地暑热莽平,其草木、畜产、五谷、果菜、食饮、宫室、市列、钱货、兵器、金珠之属皆与罽宾同,而有桃拔、师子、犀子。俗重妄杀。其钱独文为人头,幕为骑马。以金银饰杖。绝远,汉使希至。自玉门、阳关出南道,历鄯善而南行,至乌弋山离,南道极矣。转北而东得安息。 安息国,王治番兜城,去长安万一千六百里。不属都护。北与康居、东与乌弋山离、西与条支接。土地风气,物类所有,民俗与乌弋、罽宾同。亦以银为钱,文独为王面,幕为夫人面。王死辄更铸钱。有大马爵。其属小大数百城,地方数千里,最大国也。临妫水,商贾车船行旁国。书草,旁行为书记。 武帝始遣使至安息,王令将将二万骑迎于东界。东界去王都数千里,行比至,过数十城,人民相属。因发使随汉使者来观汉地,以大鸟卵及犁靬眩人献于汉,天子大说。安息东则大月氏。 大月氏国,治监氏城,去长安万一千六百里。不属都护。户十万,口四十万,胜兵十万人。东至都护治所四千七百四十里,西至安息四十九日行,南与罽宾接。土地风气,物类所有,民俗钱货,与安息同。出一封橐驼。 大月氏本行国也,随畜移徙,与匈奴同俗。控弦十余万,故强轻匈奴。本居敦煌、祁连间,至昌顿单于攻破月氏,而老上单于杀月氏,以其头为饮器,月氏乃远去,过大宛,西击大夏而臣之,都妫水北为王庭。其余小众不能去者,保南山羌,号小月氏。 大夏本无大君长,城邑往往置小长,民弱畏战,故月氏徙来,皆臣畜之,共禀汉使者。有五翕侯:一曰休密翕侯,治和墨城,去都护二千八百四十一里,去阳关七千八百二里;二曰双靡翕侯,治双靡城,去都护三千七百四十一里,去阳关七千七百八十二里;三曰贵霜翕侯,治护澡城,去都护五千九百四十里,去阳关七千九百八十二里,四曰肸顿翕侯,治薄茅城,去都护五千九百六十二里,去阳关八千二百二里;五曰离附翕侯,治高附城,去都护六千四十一里,去阳关九千二百八十三里。凡五翕侯,皆属大月氏。 康居国,王冬治乐越匿地。到卑阗城。去长安万二千三百里。不属都护。至越匿地马行七日,至王夏所居蕃内九千一百四里。户十二万,口六十万,胜兵十二万人。东至都护治所五千五百五十里。与大月氏同俗。东羁事匈奴。 宣帝时,匈奴乖乱,五单于并争,汉拥立呼韩邪单于,而郅支单于怨望,杀汉使者,西阻康居。其后都护甘延寿、副校尉陈汤发戊己校尉西域诸国兵至康居,诛灭郅支单于,语在《甘延寿、陈汤传》。是岁,元帝建昭三年也。 至成帝时,康居遣子侍汉,贡献,然自以绝远,独骄嫚,不肯与诸国相望。都护郭舜数上言:“本匈奴盛时,非以兼有乌孙、康居故也;及其称臣妾,非以失二国也。汉虽皆受其质子,然三国内相输遗,交通如故,亦相候司,见便则发;合不能相亲信,离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结配乌孙竟未有益,反为中国生事。然乌孙既结在前,今与匈奴俱称臣,义不可距。而康居骄黠,讫不肯拜使者。都护吏至其国,坐之乌孙诸使下,王及贵人先饮食已,乃饮啖都护吏,故为无所省以夸旁国。以此度之,何故遣子入侍?其欲贾市为好,辞之诈也。匈奴百蛮大国,今事汉其备,闻康居不拜,且使单于有自下之意,宜归其侍子,绝勿复使,以章汉家不通无礼之国。敦煌、酒泉小郡及南道八国,给使者往来人、马、驴、橐驼食,皆苦之。空罢耗所过,送迎骄黠绝远之国,非至计也。”汉为其新通,重致远人。终羁縻而未绝。 其康居西北可二千里,有奄蔡国。控弦者十余万人。与康居同俗。临大泽,无崖,盖北海云。 康居有小王五:一曰苏■王,治苏■城,去都护五千七百七十六里,去阳关八千二十五里;二曰附墨王,治附墨城,去都护五千七百六十七里,去阳关八千二十五里;三曰窳匿王,治窳匿城,去都护五千二百六十六里,去阳关七千五百二十五里;四曰罽王,治罽城,去都护六千二百九十六里,去阳关八千五百五十五里;五曰奥鞬王,治奥鞬城,去都护六千九百六里,去阳关八千三百五十五里。凡五王,属康居。 大宛国,王治贵山城,去长安万二千五百五十里。户六万,口三十万,胜兵六万人。副王、辅国王各一人。东至都护治所四千三十一里,北至康居卑阗城千五百一十里,西南至大月氏六百九十里。北与康居、南与大月氏接,土地风气物类民俗与大月氏、安息同。大宛左右以蒲陶为酒,富人藏酒至万余石,久者至数十岁不败。俗耆酒,马耆目宿。 宛别邑七十余城,多善马。马汗血,言其先天马子也。 张骞始为武帝言之,上遣使者持千金及金马,以请宛善马。宛王以汉绝远,大兵不能至,爱其宝马不肯与。汉使妄言,宛遂攻杀汉使,取其财物。于是天子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兵前后十余万人伐宛,连四年。宛人斩其王毋寡首,献马三千匹,汉军乃还,语在《张骞传》。贰师既斩宛王,更立贵人素遇汉善者名昧蔡为宛王。后岁余,宛贵人以为“昧蔡谄,使我国遇屠”,相与共杀昧蔡,立毋寡弟蝉封为王,遣子入侍,质于汉,汉因使使赂赐镇抚之。又发使十余辈,抵宛西诸国求奇物,因风谕以伐宛之威。宛王蝉封与汉约,岁献天马二匹。汉使采蒲陶、目宿种归。天子以天马多,又外国使来众,益种蒲陶、目宿离宫馆旁,极望焉。 自宛以西至安息国,虽颇异言,然大同,自相晓知也。其人皆深目,多须髯。善贾市,争分铢。贵女子,女子所言,丈夫乃决正。其地无丝漆,不知铸铁器。及汉使亡卒降,教铸作它兵器。得汉黄白金,辄以为器,不用为币。 自乌孙以西至安息,近匈奴。匈奴尝困月氏,故匈奴使持单于一信到国,国传送食,不敢留苦。及至汉使,非出币物不得食,不市畜不得骑,所以然者,以远汉,而汉多财物,故必市乃得所欲。及呼韩邪单于朝汉,后咸尊汉矣。 桃槐国,王去长安万一千八十里。户七百,口五千,胜兵千人。 休循国,王治鸟飞谷,在葱岭西,去长安万二百一十里。户三百五十八,口千三十,胜兵四百八十人。东至都护治所三千一百二十一里,至捐毒衍敦谷二百六十里,西北至大宛国九百二十里,西至大月氏千六百一十里。民俗衣服类乌孙,因畜随水草,本故塞种也。 捐毒国,王治衍敦谷,去长安九千八百六十里。户三百八十,口千一百,胜兵五百人。东至都护治所二千八百六十一里。至疏勒。南与葱岭属,无人民。西上葱领,则休循也。西北至大宛千三十里,北与乌孙接。衣服类乌孙,随水草,依葱领,本塞种也。 莎车国,王治莎车城,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户二千三百三十九,口万六千三百七十三,胜兵三千四十九人。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骑君、备西夜君各一人,都尉二人,译长四人。东北至都护治所四千七百四十六里,西至疏勒五百六十里,西南至蒲犁七百四十里。有铁山,出青玉。 宣帝时,乌孙公主小子万年,莎车王爱之。莎车王无子,死,死时万年在汉。莎车国人计欲自托于汉,又欲得乌孙心,即上书请万年为莎车王。汉许之,遣使者奚充国送万年。万年初立,暴恶,国人不说。莎车王弟呼屠徵杀万年,并杀汉使者,自立为王,约诸国背汉。会卫候冯奉世使送大宛客,即以便宜发诸国兵击杀之,更立它昆弟子为莎车王。还,拜奉世为光禄大夫。是岁,元康元年也。 疏勒国,王治疏勒城,去长安九千三百五十里。户千五百一十,口万八千六百四十七,胜兵二千人。疏勒侯、击胡侯、辅国侯、都尉、左右将、左右骑君、左右译长各一人。东至都护治所二千二百一十里,南至莎车五百六十里。有市列,西当大月氏、大宛、康居道也。 尉头国,王治尉头谷,去长安八千六百五十里。户三百,口二千三百,胜兵八百人。左右都尉各一人,左右骑君各一人。东至都护治所千四百一十一里,南与疏勒接,山道不通,西至捐毒千三百一十四里,径道马行二日。田畜随水草,衣服类乌孙。

翻译
释义/赏析
繁体原文
西域以孝武時始通,本三十六國,其後稍分至五十餘,皆在匈奴之西,烏孫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東西六千餘里,南北千餘里。東則接漢,厄以玉門、陽關,西則限以蔥嶺。其南山,東出金城,與漢南山屬焉。其河有兩原:一出蔥嶺出,一出於闐。于闐在南山下,其河北流,與蔥嶺河合,東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鹽澤者也,去玉門、陽關三百餘里,廣袤三四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減,皆以爲潛行地下,南出於積石,爲中國河雲。 自玉門、陽關出西域有兩道:從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車,爲南道,南道西逾蔥嶺則出大月氏、安息。自車師前王廷隨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爲北道,北道西逾蔥嶺則出大宛、康居、奄蔡焉。 西域諸國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與匈奴、烏孫異俗,故皆役屬匈奴。匈奴西邊日逐王置僮僕都尉,使領西域,常居焉耆、危須、尉黎間,賦稅諸國,取富給焉。 自周衰,戎狄錯居涇渭之北。及秦始皇攘卻戎狄,築長城,界中國,然西不過臨洮。 漢興至於孝武,事徵四夷,廣威德,而張騫始開西域之跡。其後驃騎將軍擊破匈奴右地,降渾邪、休屠王,遂空其地,始築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後稍發徙民充實之,分置武威、張掖、敦煌,列四郡,據兩關焉。自貳師將軍伐大宛之後,西域震懼,多遣使來貢獻。漢使西域者益得職。於是自敦煌西至鹽澤,往往起亭,而輪臺、渠犁皆有田卒數百人,置使者校尉領護,以給使外國者。 至宣帝時,遣衛司馬使護鄯善以西數國。及破姑師,未盡殄,分以爲車師前後王及山北六國。時漢獨護南道,未能盡並北道也。然匈奴不自安矣。其後日逐王畔單于,將衆來降,護鄯善以西使者鄭吉迎之。既至漢,封日逐王爲歸德侯,吉爲安遠侯。是歲,神爵二年也。乃因使吉並護北道,故號曰都護。都護之起,自吉置矣。僮僕都尉由此罷,匈奴益弱,不得近西域。於是徙屯田,田於北胥鞬,披莎車之地,屯田校尉始屬都護。都護督察烏孫、康居諸外國,動靜有變以聞。可安輯,安輯之;可擊,擊之。都護治烏壘城,去陽關二千七百三十八里,與渠犁田官相近,土地肥饒,於西域爲中,故都護治焉。 至元帝時,復置戊己校尉,屯田車師前王庭。是時,匈奴東蒲類王茲力支將人衆千七百餘人降都護,都護分車師后王之西爲烏貪訾離地以處之。 自宣、元后,單于稱藩臣,西域服從。其土地山川、王侯戶數、道里遠近,翔實矣。 出陽關,自近者始,曰婼羌。婼羌國王號去胡來王。去陽關千八百里,去長安六千三百里,闢在西南,不當孔道。戶四百五十,口千七百五十,勝兵者五百人。西與且末接。隨畜逐不草,不田作,仰鄯善、且末谷。山有鐵,自作兵,後有弓、矛、服刀、劍、甲。西北至鄯善,乃當道雲。 鄯善國,本名樓蘭,王治扞泥城,去陽關千六百里,去長安六千一百里。戶千五百七十,口萬四千一百,勝兵二千九百十二人。輔國侯、卻胡侯、鄯善都尉、擊車師都尉、左右且渠、擊車師君各一人,譯長二人。西北去都護治所千七百八十五里,至墨山國千三百六十五里,西北至車師千八百九十里。地沙滷,少田,寄田仰谷旁國。國出玉,多葭葦、檉柳、胡桐、白草。民隨率牧逐水草,有驢馬,多橐它。能作兵,與婼羌同。 初,武帝鹹張騫之言,甘心欲通大宛諸國,使者相望於道,一歲中多至十餘輩。樓蘭、姑師當道,苦之,攻劫漢使王恢等,又數爲匈奴耳目,令其兵遮漢使。漢使多言其國有城邑,兵弱易擊。於是武帝遣從票侯趙破奴將屬國騎及郡兵數萬擊姑師。王恢數爲樓蘭所苦,上令恢佐破奴將兵。破奴與輕騎七百人先至,虜樓蘭王遂破姑師,因暴兵威以動烏孫、大宛之屬。還,封破奴爲浞野侯,恢爲浩侯。於是漢列亭障至玉門矣。 樓蘭既降服貢獻,匈奴聞,發兵擊之。於是樓蘭遣一子質匈奴,一子質漢。後貳師軍擊大宛,匈奴欲遮之,貳師兵盛不敢當,即遣騎因樓蘭候漢使後過者,欲絕勿通。時漢軍正任文將兵屯玉門關,爲貳師後距,捕得生口,知狀以聞。上詔文便道引兵捕樓蘭王。將指闕,簿責王,對曰:“小國在大國間,不兩屬無以自安。願徙國入居漢地。”上直其言,遣歸國,亦因使候司匈奴。匈奴自是不甚親信樓蘭。 徵和元年,樓蘭王死,國人來請質子在漢者,欲立之。質子常坐漢法,下蠶室宮刑,故不遣。報曰:“侍子,天子愛之,不能遣。其更立其次當立者。”樓蘭更立王,漢復責其質子,亦遣一子質匈奴。后王又死,匈奴先聞之,遣質子歸,得立爲王。漢遣使詔新王,令入朝,天子將加厚賞。樓蘭王后妻,故繼母也,謂王曰:“先王遣兩子質漢皆不還,奈何欲往朝乎?”王用其計,謝使曰:“新立,國未定,願待後年入見天子。”然樓蘭國最在東垂,近漢,當白龍堆,乏水草,常主發導,負水儋糧,送迎漢使,又數爲吏卒所寇,懲艾不便與漢通。後復爲匈奴後間,數遮殺漢使。其弟尉屠耆降漢,具言狀。 元鳳四年,大將軍霍光白遣平樂監傅介子往刺其王。介子輕將勇敢士,齎金幣,揚言以賜外國爲名。既至樓蘭,詐其王欲賜之,王喜,與介子飲,醉,將其王屏語,壯士二人從後刺殺之,貴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諭以:“王負漢罪,天子遣我誅王,當更立王弟尉屠耆在漢者。漢兵方至,毋敢動,自令滅國矣!”介子遂斬王嘗歸首,馳傳詣闕,懸首北闕下。封介子爲義陽侯。乃立尉屠耆爲王,更名其國爲鄯善,爲刻印章,賜以宮女爲夫人,備車騎輜重,丞相將軍率百官送至橫門外,祖而遣之。王自請天子曰:“身在漢久,今歸,單弱,而前王有子在,恐爲所殺。國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願漢遣一將屯田積穀,令臣得依其威重。”於是漢遣司馬一人、吏士四十人,田伊循以填撫之。其後更置都尉。伊循官置始此矣。 鄯善當漢道衝,西通且末七百二十里。自且末以往皆種五穀,土地草木,畜產作兵,略與漢同,有異乃記雲。 且末國,王治且末城,去長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戶二百三十,口千六百一十,勝兵三百二十人。輔國侯、左右將、譯長各一人。西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二百五十八里,北接尉犁,南至小宛可三日行。有蒲陶諸果。西通精絕二千里。 小宛國,王治扜零城,去長安七千二百一十里。戶百五十,口千五十,勝兵二百人。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五百五十八里,東與婼羌接,闢南不當道。 精絕國,王治精絕城,去長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戶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勝兵五百人。精絕都尉、左右將、譯長各一人。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七百二十三裏南至戎盧國四日行,地厄狹,西通扜彌四百六十里。 戎盧國,王治卑品城,去長安八千三百里。戶二百四十,口千六百一十,勝兵三百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二千八百五十八里,東與小宛、南與婼羌、西與渠勒接,闢南不當道。 扜彌國,王治扜彌城,去長安九千二百八十里。戶三千三百四十,口二萬四十,勝兵三千五百四十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各一人,譯長二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三千五百五十三裏,南與渠勒、東北與龜茲、西北與姑墨接,西通於闐三百九十里。今名寧彌。 渠勒國,王治鞬都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戶三百一十,口二千一百七十,勝兵三百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三千八百五十二里,東與戎盧、西與婼羌、北與扜彌接。 于闐國,王治西城,去長安九千六百七十里。戶三千三百,口萬九千三百,勝兵二千四百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騎君、東西城長、譯長各一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三千九百四十七裏,南與婼羌接,北與姑墨接。于闐之西,水皆西流,注西海;其東,水東流,注鹽澤,河原出焉。多玉石。西通皮山三百八十里。 皮山國,王治皮山城,去長安萬五十里。戶五百,口三千五百,勝兵五百人。左右將、左右都尉、騎君、譯長各一人。東北至都護治所四千二百九十二里,西南至烏秅國千三百四十里,南與天篤接,北至姑墨千四百五十里,西南當罽賓、烏弋山離道,西北通莎車三百八十里。 烏秅國,王治烏秅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戶四百九十,口二千七百三十三,勝兵七百四十人。東北至都護治所四千八百九十二里,北與子合、蒲犁,西與難兜接。山居,田石間。有白草。累石爲室。民接手飲。出小步馬,有驢無牛。其西則有縣度,去陽關五千八百八十八里,去都護治所五千二十里。縣度者,石山也,溪谷不通,以繩索相引而度雲。 西夜國,王號子合王,治呼犍谷,去長安萬二百五十里。戶三百五十,口四千,勝兵千人。東北到都護治所五千四十六裏,東與皮山、西南與烏秅、北與莎車、西與蒲犁接。蒲犁及依耐、無雷國皆西夜類也。西夜與胡異,其種類羌氐行國,隨畜逐水草往來。而子合土地出玉石。 蒲犁國,王治蒲犁谷,去長安九千五百五十里。戶六百五十,口五千,勝兵二千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五千三百九十六裏,東至莎車五百四十里,北至疏勒五百五十里,南與西夜子合接,西至無雷五百四十里。侯、都尉各一人。寄田莎車。種俗與子合同。 依耐國,王治去長安萬一百五十里。戶一百二十五,口六百七十,勝兵三百五十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七百三十里,至莎車五百四十里,至無雷五百四十里,北至疏勒六百五十里,南與子合接,俗相與同。少谷,寄田疏勒、莎車。 無雷國,王治無雷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戶千,口七千,勝兵三千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二千四百六十五里,南至蒲犁五百四十里,南與烏秅、北與捐毒、西與大月氏接。衣服類烏孫,俗與子合同。 難兜國,王治去長安萬一百五十里。戶五千,口三萬一千,勝兵八千人。東北至都護治所二千八百五十里,南至無雷三百四十里,西南至罽賓三百三十里,南與婼羌、北與休循、西與大月氏接。種五穀、蒲陶諸果。有金、銀、銅、鐵,作兵與諸國同,屬罽賓。 罽賓國,王治循鮮城,去長安萬二千二百里。不屬都護。戶口勝兵多,大國也。東北至都護治所六千八百四十里,東至烏秅國二千二百五十里,東北至難兜國九日行,西北與大月氏、西南與烏弋山離接。 昔匈奴破大月氏,大月氏西君大夏,而塞王南君罽賓。塞種分散,往往爲數國。自疏勒以西北,休循、捐毒之屬,皆故塞種也。 罽賓地平,溫和,有目宿、雜草、奇木、檀、槐、梓、竹、漆。種五穀、蒲陶諸果,糞治園田。地下溼,生稻,冬食生菜。其民巧,雕文刻鏤,治宮室,織罽,刺文繡,好酒食。有金、銀、銅、錫,以爲器。市列。以金銀爲錢,文爲騎馬,幕爲人面。出封牛、水牛、象、大狗、沐猴、孔爵、珠璣、珊瑚、虜魄、璧流離。它畜與諸國同。 自武帝始通罽賓,自以絕遠,漢兵不能至,其王烏頭勞數剽殺漢使。烏頭勞死,子代立,遣使奉獻。漢使關都尉文忠送其使。王復欲害忠,忠覺之,乃與容屈王子陰末赴共合謀,攻罽賓,殺其王,立陰末赴爲罽賓王,授印綬。後軍候趙德使罽賓,與陰末赴相失,陰末赴鎖琅當德,殺副已下七十餘人,遣使者上書謝。孝元帝以絕域不錄,放其使者於縣度,絕而不通。 成帝時,復遣使獻謝罪,漢欲遣使者報送其使,杜欽說大將軍王鳳曰:“前罽賓王陰末赴本漢所立,後卒畔逆。夫德莫大於有國子民,罪莫大於執殺使者,所以不報恩,不懼誅者,自知絕遠,兵不至也。有求則卑辭,無慾則嬌嫚,終不可懷服。凡中國所以通厚蠻夷,愜快其求者,爲壤比而爲寇也。今縣度之厄,非罽賓所能越也。其鄉慕,不足以安西域,雖不附,不能危城郭。前親逆節,惡暴西城,故絕而不通;今悔過來,而無親屬貴人,奉獻者皆行賈賤人,欲通貨市買,以獻爲名,故煩使者送至縣度,恐失實見欺。凡遣使送客者,欲爲防護寇害也。起皮山南,更不屬漢之國四五,斥候士百餘人,五分夜擊刀鬥自守,尚時爲所侵盜。驢畜負糧,須諸國稟食,得以自贍。國或貧小不能食,或桀黠不肯給,擁強漢之節,餒山谷之間,乞匄無所得,離一二旬則人畜棄捐曠野而不反。又歷大頭痛、小頭痛之山,赤土、身熱之阪,令人身熱無色,頭痛嘔吐,驢畜盡然。又有三池、盤石阪,道狹者尺六七寸,長者徑三十里。臨崢嶸不測之深,行者騎步相持,繩索相引,二千餘里乃到縣度。畜隊,未半坑谷盡靡碎;人墮,勢不得相收視。險阻危害,不可勝言。聖王分九州,制五服,務盛內,不求外。今遣使者承至尊之命,送蠻夷之賈,勞吏士之衆,涉危難之路,罷弊所恃以事無用,非久長計也。使者業已受節,可至皮山而還。”於是鳳白從欽言。罽賓實利賞賜賈市,其使數年而一至雲。 烏弋山離國,王去長安萬二千二百里。不屬都護。戶口勝兵,大國也。東北至都護治所六十日行,東與罽賓、北與撲挑、西與犁靬、條支接。 行可百餘日,乃至條支。國臨西海,暑溼,田稻。有大鳥,卵如甕。人衆甚多,往往有小君長,安息役屬之,以爲外國。善眩。安息長老傳聞條支有弱水、西王母,亦未嘗見也。自條支乘水西行,可百餘日,近日所入雲。 烏戈地暑熱莽平,其草木、畜產、五穀、果菜、食飲、宮室、市列、錢貨、兵器、金珠之屬皆與罽賓同,而有桃拔、師子、犀子。俗重妄殺。其錢獨文爲人頭,幕爲騎馬。以金銀飾杖。絕遠,漢使希至。自玉門、陽關出南道,歷鄯善而南行,至烏弋山離,南道極矣。轉北而東得安息。 安息國,王治番兜城,去長安萬一千六百里。不屬都護。北與康居、東與烏弋山離、西與條支接。土地風氣,物類所有,民俗與烏弋、罽賓同。亦以銀爲錢,文獨爲王面,幕爲夫人面。王死輒更鑄錢。有大馬爵。其屬小大數百城,地方數千裏,最大國也。臨嬀水,商賈車船行旁國。書草,旁行爲書記。 武帝始遣使至安息,王令將將二萬騎迎於東界。東界去王都數千裏,行比至,過數十城,人民相屬。因發使隨漢使者來觀漢地,以大鳥卵及犁靬眩人獻於漢,天子大說。安息東則大月氏。 大月氏國,治監氏城,去長安萬一千六百里。不屬都護。戶十萬,口四十萬,勝兵十萬人。東至都護治所四千七百四十里,西至安息四十九日行,南與罽賓接。土地風氣,物類所有,民俗錢貨,與安息同。出一封橐駝。 大月氏本行國也,隨畜移徙,與匈奴同俗。控弦十餘萬,故強輕匈奴。本居敦煌、祁連間,至昌頓單于攻破月氏,而老上單于殺月氏,以其頭爲飲器,月氏乃遠去,過大宛,西擊大夏而臣之,都嬀水北爲王庭。其餘小衆不能去者,保南山羌,號小月氏。 大夏本無大君長,城邑往往置小長,民弱畏戰,故月氏徙來,皆臣畜之,共稟漢使者。有五翕侯:一曰休密翕侯,治和墨城,去都護二千八百四十一里,去陽關七千八百二里;二曰雙靡翕侯,治雙靡城,去都護三千七百四十一里,去陽關七千七百八十二里;三曰貴霜翕侯,治護澡城,去都護五千九百四十里,去陽關七千九百八十二里,四曰肸頓翕侯,治薄茅城,去都護五千九百六十二里,去陽關八千二百二里;五曰離附翕侯,治高附城,去都護六千四十一里,去陽關九千二百八十三裏。凡五翕侯,皆屬大月氏。 康居國,王冬治樂越匿地。到卑闐城。去長安萬二千三百里。不屬都護。至越匿地馬行七日,至王夏所居蕃內九千一百四里。戶十二萬,口六十萬,勝兵十二萬人。東至都護治所五千五百五十里。與大月氏同俗。東羈事匈奴。 宣帝時,匈奴乖亂,五單于並爭,漢擁立呼韓邪單于,而郅支單于怨望,殺漢使者,西阻康居。其後都護甘延壽、副校尉陳湯發戊己校尉西域諸國兵至康居,誅滅郅支單于,語在《甘延壽、陳湯傳》。是歲,元帝建昭三年也。 至成帝時,康居遣子侍漢,貢獻,然自以絕遠,獨驕嫚,不肯與諸國相望。都護郭舜數上言:“本匈奴盛時,非以兼有烏孫、康居故也;及其稱臣妾,非以失二國也。漢雖皆受其質子,然三國內相輸遺,交通如故,亦相候司,見便則發;合不能相親信,離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結配烏孫竟未有益,反爲中國生事。然烏孫既結在前,今與匈奴俱稱臣,義不可距。而康居驕黠,訖不肯拜使者。都護吏至其國,坐之烏孫諸使下,王及貴人先飲食已,乃飲啖都護吏,故爲無所省以誇旁國。以此度之,何故遣子入侍?其欲賈市爲好,辭之詐也。匈奴百蠻大國,今事漢其備,聞康居不拜,且使單于有自下之意,宜歸其侍子,絕勿復使,以章漢家不通無禮之國。敦煌、酒泉小郡及南道八國,給使者往來人、馬、驢、橐駝食,皆苦之。空罷耗所過,送迎驕黠絕遠之國,非至計也。”漢爲其新通,重致遠人。終羈縻而未絕。 其康居西北可二千里,有奄蔡國。控弦者十餘萬人。與康居同俗。臨大澤,無崖,蓋北海雲。 康居有小王五:一曰蘇■王,治蘇■城,去都護五千七百七十六裏,去陽關八千二十五里;二曰附墨王,治附墨城,去都護五千七百六十七裏,去陽關八千二十五里;三曰窳匿王,治窳匿城,去都護五千二百六十六裏,去陽關七千五百二十五里;四曰罽王,治罽城,去都護六千二百九十六裏,去陽關八千五百五十五里;五曰奧鞬王,治奧鞬城,去都護六千九百六裏,去陽關八千三百五十五里。凡五王,屬康居。 大宛國,王治貴山城,去長安萬二千五百五十里。戶六萬,口三十萬,勝兵六萬人。副王、輔國王各一人。東至都護治所四千三十一里,北至康居卑闐城千五百一十里,西南至大月氏六百九十里。北與康居、南與大月氏接,土地風氣物類民俗與大月氏、安息同。大宛左右以蒲陶爲酒,富人藏酒至萬餘石,久者至數十歲不敗。俗耆酒,馬耆目宿。 宛別邑七十餘城,多善馬。馬汗血,言其先天馬子也。 張騫始爲武帝言之,上遣使者持千金及金馬,以請宛善馬。宛王以漢絕遠,大兵不能至,愛其寶馬不肯與。漢使妄言,宛遂攻殺漢使,取其財物。於是天子遣貳師將軍李廣利將兵前後十餘萬人伐宛,連四年。宛人斬其王毋寡首,獻馬三千匹,漢軍乃還,語在《張騫傳》。貳師既斬宛王,更立貴人素遇漢善者名昧蔡爲宛王。後歲餘,宛貴人以爲“昧蔡諂,使我國遇屠”,相與共殺昧蔡,立毋寡弟蟬封爲王,遣子入侍,質於漢,漢因使使賂賜鎮撫之。又發使十餘輩,抵宛西諸國求奇物,因風諭以伐宛之威。宛王蟬封與漢約,歲獻天馬二匹。漢使採蒲陶、目宿種歸。天子以天馬多,又外國使來衆,益種蒲陶、目宿離宮館旁,極望焉。 自宛以西至安息國,雖頗異言,然大同,自相曉知也。其人皆深目,多鬚髯。善賈市,爭分銖。貴女子,女子所言,丈夫乃決正。其地無絲漆,不知鑄鐵器。及漢使亡卒降,教鑄作它兵器。得漢黃白金,輒以爲器,不用爲幣。 自烏孫以西至安息,近匈奴。匈奴嘗困月氏,故匈奴使持單于一信到國,國傳送食,不敢留苦。及至漢使,非出幣物不得食,不市畜不得騎,所以然者,以遠漢,而漢多財物,故必市乃得所欲。及呼韓邪單于朝漢,後鹹尊漢矣。 桃槐國,王去長安萬一千八十里。戶七百,口五千,勝兵千人。 休循國,王治鳥飛谷,在蔥嶺西,去長安萬二百一十里。戶三百五十八,口千三十,勝兵四百八十人。東至都護治所三千一百二十一里,至捐毒衍敦谷二百六十里,西北至大宛國九百二十里,西至大月氏千六百一十里。民俗衣服類烏孫,因畜隨水草,本故塞種也。 捐毒國,王治衍敦谷,去長安九千八百六十里。戶三百八十,口千一百,勝兵五百人。東至都護治所二千八百六十一里。至疏勒。南與蔥嶺屬,無人民。西上蔥領,則休循也。西北至大宛千三十里,北與烏孫接。衣服類烏孫,隨水草,依蔥領,本塞種也。 莎車國,王治莎車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戶二千三百三十九,口萬六千三百七十三,勝兵三千四十九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騎君、備西夜君各一人,都尉二人,譯長四人。東北至都護治所四千七百四十六裏,西至疏勒五百六十里,西南至蒲犁七百四十里。有鐵山,出青玉。 宣帝時,烏孫公主小子萬年,莎車王愛之。莎車王無子,死,死時萬年在漢。莎車國人計欲自託於漢,又欲得烏孫心,即上書請萬年爲莎車王。漢許之,遣使者奚充國送萬年。萬年初立,暴惡,國人不說。莎車王弟呼屠徵殺萬年,並殺漢使者,自立爲王,約諸國背漢。會衛候馮奉世使送大宛客,即以便宜發諸國兵擊殺之,更立它昆弟子爲莎車王。還,拜奉世爲光祿大夫。是歲,元康元年也。 疏勒國,王治疏勒城,去長安九千三百五十里。戶千五百一十,口萬八千六百四十七,勝兵二千人。疏勒侯、擊胡侯、輔國侯、都尉、左右將、左右騎君、左右譯長各一人。東至都護治所二千二百一十里,南至莎車五百六十里。有市列,西當大月氏、大宛、康居道也。 尉頭國,王治尉頭谷,去長安八千六百五十里。戶三百,口二千三百,勝兵八百人。左右都尉各一人,左右騎君各一人。東至都護治所千四百一十一里,南與疏勒接,山道不通,西至捐毒千三百一十四里,徑道馬行二日。田畜隨水草,衣服類烏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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