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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习录 · 卷下 · 门人黄以方录 · 六

国学诗词雏鹰计划:阅读此篇名篇《传习录 · 卷下 · 门人黄以方录 · 六》 来自:《王阳明诗文》

王守仁

明浙江馀姚人,初名云,字伯安,别号阳明子。十五岁访客居庸、山海间,纵观山川形胜。好言兵,善射。弘治十二年进士。授刑部主事。正德初,忤刘瑾,廷杖,谪贵州龙场驿丞。瑾诛,任庐陵知县。十一年,累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南赣。镇压大帽山、浰头、横水等处山寨凡八十四处民变,设崇义、和平两县。十四年,平宁王朱宸濠之乱。世宗时封新建伯。嘉靖六年总督两广兼巡抚,镇压断藤峡瑶民八寨。先后用兵,皆成功迅速。以病乞归,行至南安而卒。其学以致良知为主,谓格物致知,当自求诸心,不当求诸物。弟子极众,世称姚江学派。以曾筑室阳明洞中,学者称阳明先生。文章博大昌达,初刻意为词章,后不复措意工拙,而行墨间自有俊爽之气。有《王文成公全书》。
原文

门人问曰:“知行如何得合一?且如《中庸》言‘博学之’,又说个‘笃行之’,分明知行是两件。” 先生曰:“博学只是事事学存此天理,笃行只是学之不已之意。” 又问:“《易》‘学以聚之’,又言‘仁以行之’,此是如何?” 先生曰:“也是如此。事事去学存此天理,则此心更无放失时,故曰‘学以聚之’。然常常学存此天理,更无私欲间断,此即是此心不息处,故曰‘仁以行之’。” 又问:“孔子言‘知及之,仁不能守之’,知行却是两个了。” 先生曰:“说‘及之’,已是行了,但不能常常行,已为私欲间断,便是‘仁不能守’。” 又问:“心即理之说,程子云‘在物为理’,如何谓心即理?” 先生曰:“‘在物为理’,‘在’字上当添一‘心’字。此心在物则为理,如此心在事父则为孝,在事君则为忠之类。” 先生因谓之曰:“诸君要识得我立言宗旨。我如今说个心即理是如何,只为世人分心与理为二,故便有许多病痛。如五伯攘夷狄、尊周室,都是一个私心,便不当理,人却说他做得当理,只心有未纯,往往悦慕其所为,要来外面做得好看,却与心全不相干。分心与理为二,其流至于伯道之伪而不自知,故我说个心即理,要使知心、理是一个,便来心上做工夫,不去袭义于外,便是王道之真,此我立言宗旨。” 又问:“圣贤言语许多,如何却要打做一个?” 曰:“我不是要打做一个,如曰:‘夫道,一而已矣。’又曰:‘其为物不二,则其生物不测。’天地圣人皆是一个,如何二得?”

翻译
学生问:“知与行怎么能合二为一?譬如‘博学之’,又说要‘笃行之’,这不正说明知与行是两件事儿吗?” 先生说:“博学是指在事事上学存天理,笃行是说学习不可间断。” 学生又问:“‘学以聚之’,又说‘仁以行之’,这是为什么呢?” 先生说:“还是如此!事事上去学存天理,那么心就不会有间断,因此说‘学以聚之’。既然经常保持着存天理的状态,更没有个人的私欲来间断心,所以说‘仁以行之’。” 学生又问:“孔子说‘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这里是说知与行是两回事吧?” 先生说:“说‘及之’就已经是行了,只是不能常常坚持,被个人私欲间断,这就是孔子说‘仁不能守’的原因。” 再问先生:“关于心即理的说法,程子说‘在物为理’,先生为什么说心就是理呢?” 先生说:“‘在物为理’这句话,应该在‘在’的前面加上‘心’字。变成‘此心在物则为理’这样的话,此心在于奉养父母就是孝,此心在于侍奉君主就是忠。” 先生接着说:“诸位要明白我立言宗旨。我今天给大家讲‘心即理’,因为世人把心和理分做两件事,这就会产生许多理论解释不清现实的现象。比如五霸攻击夷狄、尊崇周王室,都是为了一个私心,因此就不合乎理,但人们说他们做得十分合理,这只是世人的心不够明净,对他们的行为往往羡慕,并且只求外表漂亮,与心毫无关系。把心和理分开为二,它的结局是,自己已陷入霸道虚伪还没有觉察到,所以我认为心就是理,要让人们明白心和理只是一个,仅在心上做功夫,而不到心外去寻求,这才是王道的真谛,亦我立论的宗旨。” 又问:“圣贤关于知、行的话很多,为何要把它们合二而一?” 先生说:“不是我非得把知、行合成一个,你譬如孟子就说‘夫道一而已矣’,又说‘其为物不二,则其生物不测’,天地圣人都是同样的一个‘道’,哪里来的二呢?”
释义/赏析
《中庸》第二十章:“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易经·文言·乾卦》:“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 《论语·卫灵公》第三十二章:“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莅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 程颐《二程遗书》:“在天为命,在义为理,在人为性,主于身为心,其实一也。” 《孟子·滕文公上》第一章:“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 《中庸》第二十六章:“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二,则其生物不测。”
繁体原文
門人問曰:“知行如何得合一?且如《中庸》言‘博學之’,又說個‘篤行之’,分明知行是兩件。” 先生曰:“博學只是事事學存此天理,篤行只是學之不已之意。” 又問:“《易》‘學以聚之’,又言‘仁以行之’,此是如何?” 先生曰:“也是如此。事事去學存此天理,則此心更無放失時,故曰‘學以聚之’。然常常學存此天理,更無私慾間斷,此即是此心不息處,故曰‘仁以行之’。” 又問:“孔子言‘知及之,仁不能守之’,知行卻是兩個了。” 先生曰:“說‘及之’,已是行了,但不能常常行,已爲私慾間斷,便是‘仁不能守’。” 又問:“心即理之說,程子云‘在物爲理’,如何謂心即理?” 先生曰:“‘在物爲理’,‘在’字上當添一‘心’字。此心在物則爲理,如此心在事父則爲孝,在事君則爲忠之類。” 先生因謂之曰:“諸君要識得我立言宗旨。我如今說個心即理是如何,只爲世人分心與理爲二,故便有許多病痛。如五伯攘夷狄、尊周室,都是一個私心,便不當理,人卻說他做得當理,只心有未純,往往悅慕其所爲,要來外面做得好看,卻與心全不相干。分心與理爲二,其流至於伯道之僞而不自知,故我說個心即理,要使知心、理是一個,便來心上做工夫,不去襲義於外,便是王道之真,此我立言宗旨。” 又問:“聖賢言語許多,如何卻要打做一個?” 曰:“我不是要打做一個,如曰:‘夫道,一而已矣。’又曰:‘其爲物不二,則其生物不測。’天地聖人皆是一個,如何二得?”
翻译
學生問:“知與行怎麼能合二爲一?譬如‘博學之’,又說要‘篤行之’,這不正說明知與行是兩件事兒嗎?” 先生說:“博學是指在事事上學存天理,篤行是說學習不可間斷。” 學生又問:“‘學以聚之’,又說‘仁以行之’,這是爲什麼呢?” 先生說:“還是如此!事事上去學存天理,那麼心就不會有間斷,因此說‘學以聚之’。既然經常保持着存天理的狀態,更沒有個人的私慾來間斷心,所以說‘仁以行之’。” 學生又問:“孔子說‘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這裏是說知與行是兩回事吧?” 先生說:“說‘及之’就已經是行了,只是不能常常堅持,被個人私慾間斷,這就是孔子說‘仁不能守’的原因。” 再問先生:“關於心即理的說法,程子說‘在物爲理’,先生爲什麼說心就是理呢?” 先生說:“‘在物爲理’這句話,應該在‘在’的前面加上‘心’字。變成‘此心在物則爲理’這樣的話,此心在於奉養父母就是孝,此心在於侍奉君主就是忠。” 先生接着說:“諸位要明白我立言宗旨。我今天給大家講‘心即理’,因爲世人把心和理分做兩件事,這就會產生許多理論解釋不清現實的現象。比如五霸攻擊夷狄、尊崇周王室,都是爲了一個私心,因此就不合乎理,但人們說他們做得十分合理,這只是世人的心不夠明淨,對他們的行爲往往羨慕,並且只求外表漂亮,與心毫無關係。把心和理分開爲二,它的結局是,自己已陷入霸道虛僞還沒有覺察到,所以我認爲心就是理,要讓人們明白心和理只是一個,僅在心上做功夫,而不到心外去尋求,這纔是王道的真諦,亦我立論的宗旨。” 又問:“聖賢關於知、行的話很多,爲何要把它們合二而一?” 先生說:“不是我非得把知、行合成一個,你譬如孟子就說‘夫道一而已矣’,又說‘其爲物不二,則其生物不測’,天地聖人都是同樣的一個‘道’,哪裏來的二呢?”
释义/赏析
《中庸》第二十章:“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易經·文言·乾卦》:“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辯之,寬以居之,仁以行之。” 《論語·衛靈公》第三十二章:“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莊以蒞之,則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莊以蒞之,動之不以禮,未善也。’” 程頤《二程遺書》:“在天爲命,在義爲理,在人爲性,主於身爲心,其實一也。” 《孟子·滕文公上》第一章:“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 《中庸》第二十六章:“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爲物不二,則其生物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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