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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通·外篇·史官建置第一

国学诗词雏鹰计划:阅读此篇名篇《史通·外篇·史官建置第一》 来自:《史通》

刘知几

唐徐州彭城人,字子玄。刘知柔弟。高宗永隆进士。调获嘉主簿。武则天时累迁凤阁舍人,兼修国史。中宗时,擢太子率更令,迁秘书少监,参与编修《则天皇后实录》。又著《史通》四十九篇,于景龙四年成书。玄宗开元初迁左散骑常侍,仍领史事,坐事贬安州别驾。卒谥文。知几前后修史近三十年,主张秉笔直书,以为史家须具才、学、识三长。有集。
原文

夫人寓形天地,其生也若蜉蝣之在世,如白驹之过隙,犹且耻当年而功不立,疾没世而名不闻。上起帝王,下穷匹庶,近则朝廷之士,远则山林之客,谅其于功也名也,莫不汲汲焉,孜孜焉。夫如是者何哉?皆以图不朽之事也。何者而称不朽乎?盖书名竹帛而已。 向使世无竹帛,时缺史官,虽尧、舜之与桀、纣,伊、周之与莽、卓,夷、惠之与跖,蹻,商、冒之与曾、闵,俣一从物化。坟土未干,则善恶不分,妍媸永灭者矣。苟史官不绝,竹帛长存,则其人已亡,杳成空寂,而其事如在,皎同星汉。 用使后之学者,坐披囊箧,而神交万古,不出户庭,而穷览干载,见贤而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若乃《春秋》成而逆子惧,南史至而贼臣书,其记事载言也则如彼,其劝善惩恶也又如此。由斯而言,则史之为用,其利甚博,乃生人之急务,为国家之要道。有国有家者,其可缺之哉!故备陈其事,编之于后。 盖史之建官,其来尚矣。昔轩辕氏受命,仓颉、沮诵实居其职。至于三代,其数渐繁。案《周官》、《礼记》,有太史、小史、内史、外史、左史、右史之名。太史掌国之六典,小史掌邦国之志,内史掌书王命,外史掌书使乎四方,左史记言,右史记事。《曲礼》曰:“史载笔,大事书之于策,小事简牍而已。” 《大戴礼》曰:“太子既冠成人,免于保傅,则有司过之史。”《韩诗外传》云:“据法守职而不敢为非者,太史令也。”斯则史官之作,肇自黄帝,备于周室,名目既多,职务咸异。至于诸侯列国亦各有史官,求其位号,一同王者。 至于孔甲、尹逸,名重夏、殷,史佚、倚相,誉高周、楚,晋则伯黡司籍,鲁则丘明受经,此并历代史臣之可得言者。降及战国,史氏无废。盖赵鞅,晋之一大夫尔,有直臣书过,操简笔于门下。田文,齐之一公子尔,每坐对宾客,侍史记于屏风。至若秦、赵二主渑池交会,各命其御史书某年某月鼓瑟、鼓缶。此则《春秋》“君举必书”之义也。 然则官虽无缺,而书尚有遗,故史臣等差,莫辨其序。案《吕氏春秋》曰:“夏太史终古见桀惑乱,载其图法出奔商。商太史向挚见纣迷乱,载其图法出奔周。晋太史屠黍见晋之乱,亦以其法归周。”又《春秋》晋、齐太史书赵、崔之弑;郑公孙黑强与于盟,使太史书其名,且曰七子。昭二年,晋韩宣子来聘,观书于太史氏,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然则诸史之任,太史其最优乎?至秦有天下,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学章》。此则自夏迄秦,斯职无改者矣。 汉兴之世,武帝又置太史公位在丞相上,以司马谈为之。汉法,天下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叙事如《春秋》。及谈卒,子迁嗣。迁卒,宣帝以其官为令,行太史公文书而已。 寻自古太史之职,虽以著述为宗,而兼掌历象、日月、阴阳、管数。司马迁既殁,后之续《史记》者,若褚先生、刘向、冯商、扬雄之徒,并以别职来知史务。于是太史之署,非复记言之司。故张衡、单飏、王立、高堂隆等,其当官见称,唯知占侯而已。 当王莽代汉,改置柱下五史,秩如御史。听事,侍傍记迹言行,盖效古者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此其义也。汉氏中兴,明帝以班固为兰台令史,诏撰《光武本纪》及诸列传、《载记》。又杨子山为郡上计吏,献所作《哀牢传》,为帝所异,征诣兰台。斯则兰台之职,盖当时著述之所也。自章、和已后,图籍盛于东观。凡撰汉记,相继在乎其中,而都谓著作,竟无他称。 当魏太和中,始置著作郎,职隶中书,其官即周之左史也。晋元康初,又职隶秘书,著作郎一人,谓之大著作,专掌史任,又置佐著作郎八人,宋、齐已来,以“佐”名施于“作”下。 旧事,佐郎职知博采,正郎资以草传,如正、佐有失,则秘监职思其忧。其有才堪撰述,学综文史,虽居他官,或兼领著作。亦有虽为秘书监,而仍领著作郎者。 若中朝之华峤、陈寿、陆机、束晳,江左之王隐、虞预、干宝、孙盛,宋之徐爰、苏宝生,梁之沈约、裴子野,斯并史官之尤美,著作之妙选也。而齐、梁二代又置修史学士,陈氏因循,无所变革,若刘陟、谢昊、顾野王、许善心之类是也。 至若偏隅僣国,夷狄伪朝,求其史官,亦有可言者。案《蜀志》称王崇补东观,许盖掌礼仪,又郤正为秘书郎,广求益部书籍。斯则典校无缺,属辞有所矣。 而陈寿评云“蜀不置史官”者,得非厚诬诸葛乎?别有《曲笔》篇,言之详矣吴归命侯时,有左右二国史之职,薛莹为其左,华覈为其右。又周处自左国史迁东观令。以斯考察,则其班秩可知。 伪汉嘉平初,公师彧以太中大夫领左国史,撰其国君臣纪传。前凉张骏时,刘庆迁儒林郎、中常侍,在东苑撰其国书。蜀李与西凉朝记事,委之门下。南凉主乌孤初定霸基,欲造国纪,以其参军郭韶为国纪祭酒,使撰录时事。自馀伪主,多置著作宫,若前赵之和苞,后燕之董统是也。 元魏初称制,即有史臣,杂取他官,不恒厥职。故如崔浩、高闾之徒,唯知著述,而未列名号。其后始于秘书置著作局,正郎二人,佐郎四人。其佐三史者,不过一二而已。普泰以来,三史稍替,别置修史局,其职有六人。 当代都之时,史臣每上奉王言,下询国俗,兼取工于翻译者,来直史曹。及洛京之末,朝议又以为国史当专任代人,不宜归之汉士。于是以谷纂、山伟更主文籍。凡经二十余年,其事缺而不载。斯盖犹秉夷礼,有互乡之风者焉。 高齐及周,迄于隋氏,其史官以大臣统领者,谓之监修。国史自领,则近循魏代,远效江南,参杂其间,变通而已。 唯周建六官,改著作之正郎为上士,佐郎为下士,名谥虽易,而班秩不殊。 如魏收之擅名河朔,柳虬之独步关右,王劭、魏澹展效于开皇之朝,诸葛颖、刘炫宣功于大业之世,亦各一时也。 暨皇家之建国也,乃别置史馆,通籍禁门。西京则与鸾渚为邻,东都则与凤池相接。而馆宇华丽,酒馔丰厚,得厕其流者,实一时之美事。 至咸亨年,以职司多滥,高宗喟然而称曰:“朕甚懵焉。”乃命所司曲加推择,如有居其职而缺其才者,皆不得预于修撰。由是史臣拜职,多取外司,著作一曹,殆成虚设。凡有笔削,毕归馀官。 始自武德,迄乎长寿,其间若李仁实以直辞见惮,敬播以叙事推工,许敬宗之矫妄,牛凤及之狂惑,此其善恶尤著者也。 又按《晋令》,著作郎掌起居注,撰录诸言行勋伐旧载史籍者。元魏置起居令史,每行幸宴会,则在御左右,记录帝言及宾客酬对。后别置修起居注二人,多以馀宫兼掌。 至隋,以吏部散官及校书、正字闲于述注者修之,纳言兼领其事。炀帝以为古有内史、外史,今既有著作,宜立起居。遂置起居舍人二员,职隶中书省,如庾自直、崔祖浚、虞世南、蔡允恭等咸居其职,时谓得人。 皇家因之,又加置起居郎二人,职与舍人同。每天子临轩,侍立于玉阶之下,郎居其左,舍人居其右。人主有命,则逼阶延首而听之,退而编录,以为起居注。 龙朔中,改名左史、右史。今上即位,仍从国初之号焉。高祖、太宗时,有令狐德棻、吕才、萧钧、褚遂良、上官仪;高宗、则天时,有李安期、顾胤、高智周、张太素、凌季友。斯并当时得名,朝廷所属者也。 夫起居注者,编次甲子之书,至于策命、章奏、封拜、薨免,莫不随事记录,言惟详审,凡欲撰帝纪者,皆称之以成功。今为载笑之别曹,立言贰职。故略述其事,附于斯篇。 又按《诗·邶风·静女》之三章,君子取其彤管。夫彤管者,女史记事规诲之所执也。古者人君,外朝则有国史,内朝则有女史,内之与外,其任皆同。故晋献惑乱,骊姬夜泣,床笫之私,房中之事,不得掩焉。楚昭王宴游,蔡姬对以其愿,王顾谓史:“书之,蔡姬许从孤死矣。”夫宴私而有书事之册,盖受命者即女史之流乎? 至汉武帝时,有《禁中起居注》;明德马皇后撰《明帝起居注》。凡斯著述,似出宫中,求其职司,未闻位号。隋世王劭上疏,请依古法,复置女史之班,具录内仪,付于外省。文帝不许,遂不施行。 大抵自古史官,其沿革废置如此。夫仲尼修《春秋》,公羊高作《传》。汉、魏之陆贾、鱼拳,晋、宋之张璠、范晔,虽身非史职,而私撰国书。若斯人者,有异于是,故不复详而录之。 夫为史之道,其流有二。何者?书事记言,出自当时之简;勒成删定,归于后来之笔。然则当时草创者,资乎博闻实录,若董狐、南史是也;后来经始者,贵乎俊识通才,若班固、陈寿是也。必论其事业,前后不同。然相须而成,其归一揆。 观夫周、秦已往,史官之取人,其详不可得而闻也。至于汉、魏已降,则可得而言。然多窃虚号,有声无实。按刘、曹二史,皆当代所撰,能成其事者,盖唯刘珍、蔡邕、王沈、鱼拳之徒耳。而旧史载其同作,非止一家,如王逸、阮籍亦预其列。且叔师研寻章句,儒生之腐者也。嗣宗沈湎曲蘖,酒徒之狂者也。斯岂能错综时事,裁成国典乎? 而近代趋竞之士,尤喜居于史职,至于措辞下笔者,十无一二焉,既而书成缮写,则署名同献;爵赏既行,则攘袂争受。遂使是非无准,真伪相杂,生则厚诬当时,死则致惑来代。而书之谱传,借为美谈;载之碑碣,增其壮观。昔魏帝有言:“舜、禹之事,吾知之矣”。此其效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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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寓形天地,其生也若蜉蝣之在世,如白駒之過隙,猶且恥當年而功不立,疾沒世而名不聞。上起帝王,下窮匹庶,近則朝廷之士,遠則山林之客,諒其於功也名也,莫不汲汲焉,孜孜焉。夫如是者何哉?皆以圖不朽之事也。何者而稱不朽乎?蓋書名竹帛而已。 向使世無竹帛,時缺史官,雖堯、舜之與桀、紂,伊、周之與莽、卓,夷、惠之與跖,蹻,商、冒之與曾、閔,俁一從物化。墳土未乾,則善惡不分,妍媸永滅者矣。苟史官不絕,竹帛長存,則其人已亡,杳成空寂,而其事如在,皎同星漢。 用使後之學者,坐披囊篋,而神交萬古,不出戶庭,而窮覽幹載,見賢而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若乃《春秋》成而逆子懼,南史至而賊臣書,其記事載言也則如彼,其勸善懲惡也又如此。由斯而言,則史之爲用,其利甚博,乃生人之急務,爲國家之要道。有國有家者,其可缺之哉!故備陳其事,編之於後。 蓋史之建官,其來尚矣。昔軒轅氏受命,倉頡、沮誦實居其職。至於三代,其數漸繁。案《周官》、《禮記》,有太史、小史、內史、外史、左史、右史之名。太史掌國之六典,小史掌邦國之志,內史掌書王命,外史掌書使乎四方,左史記言,右史記事。《曲禮》曰:“史載筆,大事書之於策,小事簡牘而已。” 《大戴禮》曰:“太子既冠成人,免於保傅,則有司過之史。”《韓詩外傳》雲:“據法守職而不敢爲非者,太史令也。”斯則史官之作,肇自黃帝,備於周室,名目既多,職務鹹異。至於諸侯列國亦各有史官,求其位號,一同王者。 至於孔甲、尹逸,名重夏、殷,史佚、倚相,譽高周、楚,晉則伯黶司籍,魯則丘明受經,此並歷代史臣之可得言者。降及戰國,史氏無廢。蓋趙鞅,晉之一大夫爾,有直臣書過,操簡筆於門下。田文,齊之一公子爾,每坐對賓客,侍史記於屏風。至若秦、趙二主澠池交會,各命其御史書某年某月鼓瑟、鼓缶。此則《春秋》“君舉必書”之義也。 然則官雖無缺,而書尚有遺,故史臣等差,莫辨其序。案《呂氏春秋》曰:“夏太史終古見桀惑亂,載其圖法出奔商。商太史向摯見紂迷亂,載其圖法出奔周。晉太史屠黍見晉之亂,亦以其法歸周。”又《春秋》晉、齊太史書趙、崔之弒;鄭公孫黑強與於盟,使太史書其名,且曰七子。昭二年,晉韓宣子來聘,觀書於太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然則諸史之任,太史其最優乎?至秦有天下,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學章》。此則自夏迄秦,斯職無改者矣。 漢興之世,武帝又置太史公位在丞相上,以司馬談爲之。漢法,天下計書先上太史,副上丞相。敘事如《春秋》。及談卒,子遷嗣。遷卒,宣帝以其官爲令,行太史公文書而已。 尋自古太史之職,雖以著述爲宗,而兼掌曆象、日月、陰陽、管數。司馬遷既歿,後之續《史記》者,若褚先生、劉向、馮商、揚雄之徒,並以別職來知史務。於是太史之署,非復記言之司。故張衡、單颺、王立、高堂隆等,其當官見稱,唯知佔侯而已。 當王莽代漢,改置柱下五史,秩如御史。聽事,侍傍記跡言行,蓋效古者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此其義也。漢氏中興,明帝以班固爲蘭臺令史,詔撰《光武本紀》及諸列傳、《載記》。又楊子山爲郡上計吏,獻所作《哀牢傳》,爲帝所異,徵詣蘭臺。斯則蘭臺之職,蓋當時著述之所也。自章、和已後,圖籍盛於東觀。凡撰漢記,相繼在乎其中,而都謂著作,竟無他稱。 當魏太和中,始置著作郎,職隸中書,其官即周之左史也。晉元康初,又職隸祕書,著作郎一人,謂之大著作,專掌史任,又置佐著作郎八人,宋、齊已來,以“佐”名施於“作”下。 舊事,佐郎職知博採,正郎資以草傳,如正、佐有失,則祕監職思其憂。其有才堪撰述,學綜文史,雖居他官,或兼領著作。亦有雖爲祕書監,而仍領著作郎者。 若中朝之華嶠、陳壽、陸機、束晳,江左之王隱、虞預、幹寶、孫盛,宋之徐爰、蘇寶生,樑之沈約、裴子野,斯並史官之尤美,著作之妙選也。而齊、樑二代又置修史學士,陳氏因循,無所變革,若劉陟、謝昊、顧野王、許善心之類是也。 至若偏隅僣國,夷狄僞朝,求其史官,亦有可言者。案《蜀志》稱王崇補東觀,許蓋掌禮儀,又郤正爲祕書郎,廣求益部書籍。斯則典校無缺,屬辭有所矣。 而陳壽評雲“蜀不置史官”者,得非厚誣諸葛乎?別有《曲筆》篇,言之詳矣吳歸命侯時,有左右二國史之職,薛瑩爲其左,華覈爲其右。又周處自左國史遷東觀令。以斯考察,則其班秩可知。 僞漢嘉平初,公師彧以太中大夫領左國史,撰其國君臣紀傳。前涼張駿時,劉慶遷儒林郎、中常侍,在東苑撰其國書。蜀李與西涼朝記事,委之門下。南涼主烏孤初定霸基,欲造國紀,以其參軍郭韶爲國紀祭酒,使撰錄時事。自餘僞主,多置著作宮,若前趙之和苞,後燕之董統是也。 元魏初稱制,即有史臣,雜取他官,不恆厥職。故如崔浩、高閭之徒,唯知著述,而未列名號。其後始於祕書置著作局,正郎二人,佐郎四人。其佐三史者,不過一二而已。普泰以來,三史稍替,別置修史局,其職有六人。 當代都之時,史臣每上奉王言,下詢國俗,兼取工於翻譯者,來直史曹。及洛京之末,朝議又以爲國史當專任代人,不宜歸之漢士。於是以谷纂、山偉更主文籍。凡經二十餘年,其事缺而不載。斯蓋猶秉夷禮,有互鄉之風者焉。 高齊及周,迄於隋氏,其史官以大臣統領者,謂之監修。國史自領,則近循魏代,遠效江南,參雜其間,變通而已。 唯周建六官,改著作之正郎爲上士,佐郎爲下士,名諡雖易,而班秩不殊。 如魏收之擅名河朔,柳虯之獨步關右,王劭、魏澹展效於開皇之朝,諸葛穎、劉炫宣功於大業之世,亦各一時也。 暨皇家之建國也,乃別置史館,通籍禁門。西京則與鸞渚爲鄰,東都則與鳳池相接。而館宇華麗,酒饌豐厚,得廁其流者,實一時之美事。 至咸亨年,以職司多濫,高宗喟然而稱曰:“朕甚懵焉。”乃命所司曲加推擇,如有居其職而缺其才者,皆不得預於修撰。由是史臣拜職,多取外司,著作一曹,殆成虛設。凡有筆削,畢歸餘官。 始自武德,迄乎長壽,其間若李仁實以直辭見憚,敬播以敘事推工,許敬宗之矯妄,牛鳳及之狂惑,此其善惡尤著者也。 又按《晉令》,著作郎掌起居注,撰錄諸言行勳伐舊載史籍者。元魏置起居令史,每行幸宴會,則在御左右,記錄帝言及賓客酬對。後別置修起居注二人,多以餘宮兼掌。 至隋,以吏部散官及校書、正字閒於述注者修之,納言兼領其事。煬帝以爲古有內史、外史,今既有著作,宜立起居。遂置起居舍人二員,職隸中書省,如庾自直、崔祖浚、虞世南、蔡允恭等鹹居其職,時謂得人。 皇家因之,又加置起居郎二人,職與舍人同。每天子臨軒,侍立於玉階之下,郎居其左,舍人居其右。人主有命,則逼階延首而聽之,退而編錄,以爲起居注。 龍朔中,改名左史、右史。今上即位,仍從國初之號焉。高祖、太宗時,有令狐德棻、呂才、蕭鈞、褚遂良、上官儀;高宗、則天時,有李安期、顧胤、高智周、張太素、凌季友。斯並當時得名,朝廷所屬者也。 夫起居注者,編次甲子之書,至於策命、章奏、封拜、薨免,莫不隨事記錄,言惟詳審,凡欲撰帝紀者,皆稱之以成功。今爲載笑之別曹,立言貳職。故略述其事,附於斯篇。 又按《詩·邶風·靜女》之三章,君子取其彤管。夫彤管者,女史記事規誨之所執也。古者人君,外朝則有國史,內朝則有女史,內之與外,其任皆同。故晉獻惑亂,驪姬夜泣,牀笫之私,房中之事,不得掩焉。楚昭王宴遊,蔡姬對以其願,王顧謂史:“書之,蔡姬許從孤死矣。”夫宴私而有書事之冊,蓋受命者即女史之流乎? 至漢武帝時,有《禁中起居注》;明德馬皇后撰《明帝起居注》。凡斯著述,似出宮中,求其職司,未聞位號。隋世王劭上疏,請依古法,復置女史之班,具錄內儀,付於外省。文帝不許,遂不施行。 大抵自古史官,其沿革廢置如此。夫仲尼修《春秋》,公羊高作《傳》。漢、魏之陸賈、魚拳,晉、宋之張璠、范曄,雖身非史職,而私撰國書。若斯人者,有異於是,故不復詳而錄之。 夫爲史之道,其流有二。何者?書事記言,出自當時之簡;勒成刪定,歸於後來之筆。然則當時草創者,資乎博聞實錄,若董狐、南史是也;後來經始者,貴乎俊識通才,若班固、陳壽是也。必論其事業,前後不同。然相須而成,其歸一揆。 觀夫周、秦已往,史官之取人,其詳不可得而聞也。至於漢、魏已降,則可得而言。然多竊虛號,有聲無實。按劉、曹二史,皆當代所撰,能成其事者,蓋唯劉珍、蔡邕、王沈、魚拳之徒耳。而舊史載其同作,非止一家,如王逸、阮籍亦預其列。且叔師研尋章句,儒生之腐者也。嗣宗沈湎麴櫱,酒徒之狂者也。斯豈能錯綜時事,裁成國典乎? 而近代趨競之士,尤喜居於史職,至於措辭下筆者,十無一二焉,既而書成繕寫,則署名同獻;爵賞既行,則攘袂爭受。遂使是非無準,真僞相雜,生則厚誣當時,死則致惑來代。而書之譜傳,借爲美談;載之碑碣,增其壯觀。昔魏帝有言:“舜、禹之事,吾知之矣”。此其效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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