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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通·外篇·杂说中第八

国学诗词雏鹰计划:阅读此篇名篇《史通·外篇·杂说中第八》 来自:《史通》

刘知几

唐徐州彭城人,字子玄。刘知柔弟。高宗永隆进士。调获嘉主簿。武则天时累迁凤阁舍人,兼修国史。中宗时,擢太子率更令,迁秘书少监,参与编修《则天皇后实录》。又著《史通》四十九篇,于景龙四年成书。玄宗开元初迁左散骑常侍,仍领史事,坐事贬安州别驾。卒谥文。知几前后修史近三十年,主张秉笔直书,以为史家须具才、学、识三长。有集。
原文

○诸晋史(六条) 东晋之史,作者多门,何氏《中兴》,实居其最。而为晋学者,曾未之知,傥湮灭不行,良可惜也。王、檀著书,是晋史之尤劣者,方诸前代,其陆贾、褚先生之比欤!道鸾不揆浅才,好出奇语,所谓欲益反损,求妍更媸者矣。 臧氏《晋书》称苻坚之窃号也,虽疆宇狭于石虎,至于人物则过之。案后石之时,张据瓜、凉,李专巴、蜀,自辽而左。人属慕容,涉汉而南,地归司马。 逮于苻氏,则兼而有之。《禹贡》九州,实得其八。而言地劣于赵,是何言欤? 夫识事未精,而轻为著述,此其不知量也。张勔抄撮晋史,求其异同,而被褐此言,不从沙汰,罪又甚矣。 夫学未该博,鉴非详正,凡所修撰,多聚异闻,其为踳驳,难以觉悟。案应劭《风俗通》载楚有叶君祠,即叶公诸梁庙也。而俗云孝明帝时有河东王乔为叶令,尝飞凫入朝。及干宝《搜神记》,乃隐应氏所通,而收流俗怪说。又刘敬叔《异苑》称晋武库失火,汉高祖斩蛇剑穿屋而飞,其言不经。故梁武帝令殷芸编诸《小说》,及萧方等撰《三十国史》,乃刊为正言。既而宋求汉事,旁取令升之书;唐征晋语,近凭方等之录。编简一定,胶漆不移。故令俗之学者,说凫履登朝,则云《汉书》旧记。谈蛇剑穿屋,必曰晋典明文。摭彼虚词,成兹实录。 语曰:“三人成市虎”。斯言其得之者乎! 马迁持论,称尧世无许由;应劭著录,云汉代无王乔,其言谠矣。至士安撰《高士传》,具说箕山之迹;令升作《搜神记》,深信叶县之灵。此并向声背实,捨真从伪,知而故为,罪之甚者。近者,宋临川王义庆著《世说新语》,上叙两汉、三国及晋中朝、江左事。刘峻注释,摘其瑕疵,伪迹昭然,理难文饰。而皇家撰《晋史》,多取此书。遂采康王之妄言,违孝标之正说。以此书事,奚其厚颜。 汉吕后以妇人称制,事同王者。班氏次其年月,虽与诸帝同编;而记其事迹,实与后妃齐贯。皇家诸学士撰《晋书》,首发凡例,而云班《汉》皇后除王、吕之外,不为作传,并编叙行事,寄出《外戚》篇。案《外戚》篇所不载者,唯元后耳。安得不引吕氏以为例乎?盖由读书不精,识事多阙,徒以本纪标目,以编高后之年,遂疑外戚裁篇,不述娥姁之事。其为率略,不亦甚邪! 杨王孙布囊盛尸,裸身而葬。伊籍对吴,以“一拜一起,未足为劳”。求两贤立身,各有此一事而已。而《汉书》、《蜀志》,为其立传。前哲致讥,言之详矣。然杨能反经合义,足矫奢葬之愆。伊以敏辞辨对,可免“使乎”之辱。列诸篇第,犹有可取。近者皇家撰《晋书》,著《刘伶》、《毕卓传》。其述事也,直载其嗜酒沈湎,悖礼乱德,若斯而已,为传如此,复何所取者哉? ○《宋略》(一条) 裴几原删略宋史,定为二十篇。芟烦撮要,实有其力。而所录文章,颇伤芜秽。如文帝《除徐傅官诏》、颜延年《元后哀册文》、颜峻《讨二凶檄》、孝武《拟李夫人赋》、裴松之《上注国志表》、孔熙先《罪许曜词》。凡此诸文,是尤不宜载者。 何则?羡、亮威权震主,负芒猜忌,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既而罪名具列,刑书是正,则先所降诏,本非实录。而乃先后双载,坐令矛盾两伤。夫国之不造,史有哀册。自晋、宋已还,多载于起居注,词皆虚饰,义不足观。必以“略”言之,故宜去也。昔汉王数项,袁公檄曹,若不具录其文,难以暴扬其过。至于二凶为恶,不言可知,无俟檄数,始明罪状。必刊诸国史,岂益异同。孝武作赋悼亡,钟心内宠,情在儿女,语非军国。松之所论者,其事甚末,兼复文理非工。 熙先构逆怀奸,矫言欺众,且所为稿草,本未宣行。斯并同在编次,不加铨择,岂非芜滥者邪? 向若除此数文,别存他说,则宋年美事,遗略盖寡。何乃应取而不取,宜除而不除乎?但近代国史,通多此累,有同自郐,无足致讥。若裴氏者,众作之中,所可与言史者,故偏举其事,以申掎摭去。 ○后魏书(二条) 《宋书》载佛狸之入寇也,其间胜负,盖皆实录焉。《魏史》所书,则全出沈本。如事有可耻者,则加减随意,依违饰言。至如刘氏献女请和,太武以师婚不许,此言尤可怪也。何者?江左皇族,水乡庶族,若司马、刘、萧、韩、王,或出于亡命,或起自俘囚,一诣桑乾,皆成禁脔。此皆魏史自述,非他国所传。 然则北之重南,其礼如此。安有黄旗之主,亲屈己以求婚,而白登之阵反怀疑而不纳。其言河汉,不亦甚哉!观休文《宋典》,诚曰不工,必比伯起《魏书》,更为良史。而收每云:“我视沈约,正如奴耳。”此可谓饰嫫母而夸西施,持鱼目而笑明月者也。 近者沈约《晋书》,喜造奇说。称元帝牛金之子,以应“牛继马后”之征。 邺中学者王劭、宋孝王言之详矣。而魏收深嫉南国,幸书其短,著《司马叡传》,遂具录休文所言。又崔浩谄事狄君,曲为邪说,称拓跋之祖,本李陵之胃。当时众议抵斥,事遂不行。或有窃其书以渡江者,沈约撰《宋书?索虏传》,仍传伯渊所述。凡此诸妄,其流甚多,傥无迹可寻,则真伪难辨者矣。 ○北齐诸史(三条) 王劭国史,至于论战争,述纷扰,贾其馀勇,弥见所长。至如叙文宣逼孝靖以受魏禅,二王杀杨、燕以废乾明,虽《左氏》载季氏逐昭公,秦伯纳重耳,栾盈起于曲沃,楚灵败于乾豁,殆可连类也。又叙高祖破宇文于邙山,周武自晋阳而平邺,虽《左氏》书城濮之役,鄢陵之战,齐败于鞍,吴师入郢,亦不是过也。 或问曰:王劭《齐志》,多记当时鄙言,为是乎?为非乎?对曰:古往今来,名目各异,区分壤隔,称谓不同。所以晋、楚方言,齐、鲁俗语,《六经》诸子,载之多矣。 自汉已降,风俗屡迁,求诸史籍,差睹其事。或君臣之目,施诸朋友;或尊官之称,属诸君父。曲相崇敬,标以处士、王孙;轻加侮辱,号以仆父、舍长。 亦有荆楚训多为夥,庐江目桥为圯。南呼北人曰伧,西谓东胡曰虏。渠、们、底、个,江左彼此之辞;乃、若、君、卿,中朝汝我之义。斯并因地而变,随时而革,布在方册,无假推寻。足以知甿俗之有殊,验土风之不类。 然自二京失守,四夷称制,夷夏相杂,音句尤媸。而彦鸾、伯起,务存隐讳;重规、德棻,志在文饰。遂使中国数百年内,其俗无得而言。 盖语曰:“知古而不知今,谓之陆沈。”又曰:“一物不知,君子所耻。” 是则时无远近,事无巨细,必藉多闻,以成博识。 如今之所谓者,若中州名汉,关右称羌,易臣以奴,呼母云姊。主上有大家之号,师人致儿郎之说。凡如此例,其流甚多。必寻其本源,莫详所出。阅诸《齐志》,则了然可知。由斯而言,劭之所录,其为弘益多矣。足以开后进之蒙蔽,广来者之耳目。微君懋,吾几面墙于近事矣,而子奈何妄加讥诮者哉! 皇家修《五代史》,馆中坠稿仍存。皆因彼旧事,定为新史。观其朱墨所图,铅黄所拂,犹有可识者。或以实为虚,以非为是。其北齐国史,皆称诸帝庙号,及李氏撰《齐书》,其庙号有犯时讳者,即称谥焉。至于变世祖为文襄,改世宗为武成。苟除兹“世”字,而不悟“襄”、“成”有别。诸如此谬,不可胜纪。 又其列传之叙事也,或以武定臣佐降在成朝,或以河清事迹擢居襄代。故时日不接而隔越相偶,使读者瞀乱而不测,惊骇而多疑。嗟乎!因斯而言,则自古著书,未能精谠,书成绝笔,而遽捐旧章。遂令玉石同烬,真伪难寻者,不其痛哉! ○周书 今俗所行周史,是令狐德棻等所撰。其书文而不实,雅而无检,真迹甚寡,客气尤繁。 寻宇文初习华风,事由苏绰。至于军国词令,皆准《尚书》。太祖敕朝廷他文,悉准于此。盖史臣所记,皆禀其规。柳虬之徒,从风而靡。案绰文虽去彼淫丽,存兹典实。而陷于矫枉过正之失,乖夫适俗随时之义。苟记言若是,则其谬逾多。爰及牛弘,弥尚儒雅。即其旧事,因而勒成。务累清言。罕逢佳句。 而令狐不能别求他述,用广异闻,唯凭本书,重加润色。遂使周氏一代之史,多非实录者焉。 ○《隋书》(一条) 昔贾谊上书,晁错对策。皆有益军国,足贻劝戒。而编于汉史,读者犹恨其繁。如《隋书·王劭、袁充》两传,唯录其诡辞妄说,遂盈一篇。寻又申以诋诃,尤其谄惑。夫载言示后者,贵于辞理可观。既以无益而书,岂若遗而不载。盖学者神识有限,而述者注记无涯。以有限之神识,观无涯之注记,必如是,则阅之心目,视听告劳;书之简编,缮写不给。呜呼!苟自古著述其皆若此也,则知李斯之设坑阱,董卓之成帷盖,虽其所行多滥,终亦有可取焉。 案《隋史》讥王君懋撰齐、隋二史叙录繁碎。至如刘臻还宅,访子方知;王劭思书,为奴所侮。此而毕载,为失更多。可谓尤而效之,罪之甚焉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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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赏析
繁体原文
○諸晉史(六條) 東晉之史,作者多門,何氏《中興》,實居其最。而爲晉學者,曾未之知,儻湮滅不行,良可惜也。王、檀著書,是晉史之尤劣者,方諸前代,其陸賈、褚先生之比歟!道鸞不揆淺才,好出奇語,所謂欲益反損,求妍更媸者矣。 臧氏《晉書》稱苻堅之竊號也,雖疆宇狹於石虎,至於人物則過之。案後石之時,張據瓜、涼,李專巴、蜀,自遼而左。人屬慕容,涉漢而南,地歸司馬。 逮於苻氏,則兼而有之。《禹貢》九州,實得其八。而言地劣於趙,是何言歟? 夫識事未精,而輕爲著述,此其不知量也。張勔抄撮晉史,求其異同,而被褐此言,不從沙汰,罪又甚矣。 夫學未該博,鑑非詳正,凡所修撰,多聚異聞,其爲踳駁,難以覺悟。案應劭《風俗通》載楚有葉君祠,即葉公諸樑廟也。而俗雲孝明帝時有河東王喬爲葉令,嘗飛鳧入朝。及幹寶《搜神記》,乃隱應氏所通,而收流俗怪說。又劉敬叔《異苑》稱晉武庫失火,漢高祖斬蛇劍穿屋而飛,其言不經。故梁武帝令殷芸編諸《小說》,及蕭方等撰《三十國史》,乃刊爲正言。既而宋求漢事,旁取令升之書;唐徵晉語,近憑方等之錄。編簡一定,膠漆不移。故令俗之學者,說鳧履登朝,則雲《漢書》舊記。談蛇劍穿屋,必曰晉典明文。摭彼虛詞,成茲實錄。 語曰:“三人成市虎”。斯言其得之者乎! 馬遷持論,稱堯世無許由;應劭著錄,雲漢代無王喬,其言讜矣。至士安撰《高士傳》,具說箕山之跡;令升作《搜神記》,深信葉縣之靈。此並向聲背實,捨真從僞,知而故爲,罪之甚者。近者,宋臨川王義慶著《世說新語》,上敘兩漢、三國及晉中朝、江左事。劉峻註釋,摘其瑕疵,僞跡昭然,理難文飾。而皇家撰《晉史》,多取此書。遂採康王之妄言,違孝標之正說。以此書事,奚其厚顏。 漢呂后以婦人稱制,事同王者。班氏次其年月,雖與諸帝同編;而記其事蹟,實與后妃齊貫。皇家諸學士撰《晉書》,首發凡例,而云班《漢》皇后除王、呂之外,不爲作傳,並編敘行事,寄出《外戚》篇。案《外戚》篇所不載者,唯元后耳。安得不引呂氏以爲例乎?蓋由讀書不精,識事多闕,徒以本紀標目,以編高後之年,遂疑外戚裁篇,不述娥姁之事。其爲率略,不亦甚邪! 楊王孫布囊盛屍,裸身而葬。伊籍對吳,以“一拜一起,未足爲勞”。求兩賢立身,各有此一事而已。而《漢書》、《蜀志》,爲其立傳。前哲致譏,言之詳矣。然楊能反經合義,足矯奢葬之愆。伊以敏辭辨對,可免“使乎”之辱。列諸篇第,猶有可取。近者皇家撰《晉書》,著《劉伶》、《畢卓傳》。其述事也,直載其嗜酒沈湎,悖禮亂德,若斯而已,爲傳如此,復何所取者哉? ○《宋略》(一條) 裴幾原刪略宋史,定爲二十篇。芟煩撮要,實有其力。而所錄文章,頗傷蕪穢。如文帝《除徐傅官詔》、顏延年《元后哀冊文》、顏峻《討二兇檄》、孝武《擬李夫人賦》、裴松之《上注國志表》、孔熙先《罪許曜詞》。凡此諸文,是尤不宜載者。 何則?羨、亮威權震主,負芒猜忌,將欲取之,必先與之。既而罪名具列,刑書是正,則先所降詔,本非實錄。而乃先後雙載,坐令矛盾兩傷。夫國之不造,史有哀冊。自晉、宋已還,多載於起居注,詞皆虛飾,義不足觀。必以“略”言之,故宜去也。昔漢王數項,袁公檄曹,若不具錄其文,難以暴揚其過。至於二兇爲惡,不言可知,無俟檄數,始明罪狀。必刊諸國史,豈益異同。孝武作賦悼亡,鍾心內寵,情在兒女,語非軍國。鬆之所論者,其事甚末,兼覆文理非工。 熙先構逆懷奸,矯言欺衆,且所爲稿草,本未宣行。斯並同在編次,不加銓擇,豈非蕪濫者邪? 向若除此數文,別存他說,則宋年美事,遺略蓋寡。何乃應取而不取,宜除而不除乎?但近代國史,通多此累,有同自鄶,無足致譏。若裴氏者,衆作之中,所可與言史者,故偏舉其事,以申掎摭去。 ○後魏書(二條) 《宋書》載佛狸之入寇也,其間勝負,蓋皆實錄焉。《魏史》所書,則全出沈本。如事有可恥者,則加減隨意,依違飾言。至如劉氏獻女請和,太武以師婚不許,此言尤可怪也。何者?江左皇族,水鄉庶族,若司馬、劉、蕭、韓、王,或出於亡命,或起自俘囚,一詣桑乾,皆成禁臠。此皆魏史自述,非他國所傳。 然則北之重南,其禮如此。安有黃旗之主,親屈己以求婚,而白登之陣反懷疑而不納。其言河漢,不亦甚哉!觀休文《宋典》,誠曰不工,必比伯起《魏書》,更爲良史。而收每雲:“我視沈約,正如奴耳。”此可謂飾嫫母而誇西施,持魚目而笑明月者也。 近者沈約《晉書》,喜造奇說。稱元帝牛金之子,以應“牛繼馬後”之徵。 鄴中學者王劭、宋孝王言之詳矣。而魏收深嫉南國,幸書其短,著《司馬叡傳》,遂具錄休文所言。又崔浩諂事狄君,曲爲邪說,稱拓跋之祖,本李陵之胃。當時衆議抵斥,事遂不行。或有竊其書以渡江者,沈約撰《宋書?索虜傳》,仍傳伯淵所述。凡此諸妄,其流甚多,儻無跡可尋,則真僞難辨者矣。 ○北齊諸史(三條) 王劭國史,至於論戰爭,述紛擾,賈其餘勇,彌見所長。至如敘文宣逼孝靖以受魏禪,二王殺楊、燕以廢乾明,雖《左氏》載季氏逐昭公,秦伯納重耳,欒盈起於曲沃,楚靈敗於乾豁,殆可連類也。又敘高祖破宇文於邙山,周武自晉陽而平鄴,雖《左氏》書城濮之役,鄢陵之戰,齊敗於鞍,吳師入郢,亦不是過也。 或問曰:王劭《齊志》,多記當時鄙言,爲是乎?爲非乎?對曰:古往今來,名目各異,區分壤隔,稱謂不同。所以晉、楚方言,齊、魯俗語,《六經》諸子,載之多矣。 自漢已降,風俗屢遷,求諸史籍,差睹其事。或君臣之目,施諸朋友;或尊官之稱,屬諸君父。曲相崇敬,標以處士、王孫;輕加侮辱,號以僕父、舍長。 亦有荊楚訓多爲夥,廬江目橋爲圯。南呼北人曰傖,西謂東胡曰虜。渠、們、底、個,江左彼此之辭;乃、若、君、卿,中朝汝我之義。斯並因地而變,隨時而革,布在方冊,無假推尋。足以知甿俗之有殊,驗土風之不類。 然自二京失守,四夷稱制,夷夏相雜,音句尤媸。而彥鸞、伯起,務存隱諱;重規、德棻,志在文飾。遂使中國數百年內,其俗無得而言。 蓋語曰:“知古而不知今,謂之陸沈。”又曰:“一物不知,君子所恥。” 是則時無遠近,事無鉅細,必藉多聞,以成博識。 如今之所謂者,若中州名漢,關右稱羌,易臣以奴,呼母雲姊。主上有大家之號,師人致兒郎之說。凡如此例,其流甚多。必尋其本源,莫詳所出。閱諸《齊志》,則瞭然可知。由斯而言,劭之所錄,其爲弘益多矣。足以開後進之矇蔽,廣來者之耳目。微君懋,吾幾面牆於近事矣,而子奈何妄加譏誚者哉! 皇家修《五代史》,館中墜稿仍存。皆因彼舊事,定爲新史。觀其朱墨所圖,鉛黃所拂,猶有可識者。或以實爲虛,以非爲是。其北齊國史,皆稱諸帝廟號,及李氏撰《齊書》,其廟號有犯時諱者,即稱諡焉。至於變世祖爲文襄,改世宗爲武成。苟除茲“世”字,而不悟“襄”、“成”有別。諸如此謬,不可勝紀。 又其列傳之敘事也,或以武定臣佐降在成朝,或以河清事蹟擢居襄代。故時日不接而隔越相偶,使讀者瞀亂而不測,驚駭而多疑。嗟乎!因斯而言,則自古著書,未能精讜,書成絕筆,而遽捐舊章。遂令玉石同燼,真僞難尋者,不其痛哉! ○周書 今俗所行周史,是令狐德棻等所撰。其書文而不實,雅而無檢,真跡甚寡,客氣尤繁。 尋宇文初習華風,事由蘇綽。至於軍國詞令,皆準《尚書》。太祖敕朝廷他文,悉準於此。蓋史臣所記,皆稟其規。柳虯之徒,從風而靡。案綽文雖去彼淫麗,存茲典實。而陷於矯枉過正之失,乖夫適俗隨時之義。苟記言若是,則其謬逾多。爰及牛弘,彌尚儒雅。即其舊事,因而勒成。務累清言。罕逢佳句。 而令狐不能別求他述,用廣異聞,唯憑本書,重加潤色。遂使周氏一代之史,多非實錄者焉。 ○《隋書》(一條) 昔賈誼上書,晁錯對策。皆有益軍國,足貽勸戒。而編於漢史,讀者猶恨其繁。如《隋書·王劭、袁充》兩傳,唯錄其詭辭妄說,遂盈一篇。尋又申以詆訶,尤其諂惑。夫載言示後者,貴於辭理可觀。既以無益而書,豈若遺而不載。蓋學者神識有限,而述者註記無涯。以有限之神識,觀無涯之註記,必如是,則閱之心目,視聽告勞;書之簡編,繕寫不給。嗚呼!苟自古著述其皆若此也,則知李斯之設坑阱,董卓之成帷蓋,雖其所行多濫,終亦有可取焉。 案《隋史》譏王君懋撰齊、隋二史敘錄繁碎。至如劉臻還宅,訪子方知;王劭思書,爲奴所侮。此而畢載,爲失更多。可謂尤而效之,罪之甚焉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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