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身边的国学大师-国学堂

词字云-国学堂

汉书 · 传 · 萧望之传

国学诗词雏鹰计划:阅读此篇名篇《汉书 · 传 · 萧望之传 》 来自:《汉书》

班固

东汉扶风安陵人,字孟坚。班彪子。博学能文,续父所著《史记后传》未竟之业,被诬私修国史,下狱。弟班超上书力辩,乃获释。明帝重其学,除兰台令史,迁为郎,典校秘书,奉诏续成其父书。潜心二十余年,至章帝建初中修成《汉书》,当世重之。迁玄武司马,撰《白虎通德论》。和帝永元元年,随窦宪征匈奴,为中护军。宪败,受牵连,死狱中。善辞赋,有《两都赋》、《幽通赋》、《典引》等。后人辑有《班兰台集》。
原文

萧望之字长倩,东海兰陵人也,徙杜陵。家世以田为业,至望之,好学,治《齐诗》,事同县后仓且十年。以令诣太常受业,复事同学博士白奇,又从夏侯胜问《论语》、《礼服》。京师诸儒称述焉。 是时,大将军霍光秉政,长史丙吉荐儒生王仲翁与望之等数人,皆召见。先是,左将军上官桀与盖主谋杀光,光既诛桀等,后出入自备。吏民当见者,露索去刀兵,两吏挟持。望之独不肯听,自引出阁曰:“不愿见。”吏牵持匈匈。光闻之,告吏勿持。望之既至前,说光曰:“将军以功德辅幼主,将以流大化,致于洽平,是以天下之士延颈企踵,争愿自效,以辅高明。今士见者皆先露索挟持,恐非周公相成王躬吐握之礼,致白屋之意。”于是光独不除用望之,而仲翁等皆补大将军史。三岁间,仲翁至光禄大夫、给事中,望之以射策甲科为郎,署小苑东门候。仲翁出入从仓头庐儿,下车趋门,传呼甚宠,顾谓望之曰:“不肯录录,反抱关为?”望之曰:“各从其志。” 后数年,坐弟犯法,不得宿卫,免归为郡吏。御史大夫魏相除望之为属,察廉为大行治礼丞。 时,大将军光薨,子禹复为大司马,兄子山领尚书,亲属皆宿卫内侍。地节三年夏,京师雨雹,望之因是上疏,愿赐清闲之宴,口陈灾异之意。宣帝自在民间闻望之名,曰:“此东海萧生邪?下少府宋畸问状,无有所讳。”望之对,以为:“《春秋》昭公三年大雨雹,是时季氏专权,卒逐昭公。乡使鲁君察于天变,宜无此害。今陛下以圣德居位,思政求贤,尧、舜之用心也。然而善祥未臻,阴阳不和,是大臣任政,一姓擅势之所致也。附枝大者贼本心,私家盛者公室危。唯明主躬万机,选同姓,举贤材,以为腹心,与参政谋,令公卿大臣朝见奏事,明陈其职,以考功能。如是,则庶事理,公道立,奸邪塞,私权废矣。”对奏,天子拜望之为谒者。时,上初即位,思进贤良,多上书言便宜,辄下望之问状,高者请丞相御史,次者中二千石试事,满岁以状闻,下者报闻,或罢归田里,所白处奏皆可。累迁谏大夫,丞相司直,岁中三迁,官至二千石。其后霍氏竟谋反诛,望之浸益任用。 是时,选博士、谏大夫通政事者补郡国守、相,以望之为平原太守。望之雅意在本朝,远为郡守,内不自得,乃上疏曰:“陛下哀愍百姓,恐德化之不究,悉出谏官以补郡吏,所谓忧其末而忘其本者也。朝无争臣则不知过,国无达士则不闻善。愿陛下选明经术,温故知新,通于几微谋虑之士以为内臣,与参政事。诸侯闻之,则知国家纳谏忧政,亡有阙遗。若此不怠,成、康之道其庶几乎!外郡不治,岂足忧哉?”书闻,征入守少府。宣帝察望之经明持重,论议有余,材任宰相,欲详试其政事,复以为左冯翊。望之从少府出为左迁,恐有不合意,即移病。上闻之,使侍中、成都侯金安上谕意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君前为平原太守日浅,故复试之于三辅,非有所闻也。”望之即视事。 是岁,西羌反,汉遣后将军征之。京兆尹张敞上书言:“国兵在外,军以夏发,陇西以北,安定以西,吏民并给转输,田事颇废,素无余积,虽羌虏以破,来春民食必乏。穷辟之处,买亡所得,县官谷度不足以振之。愿令诸有罪,非盗受财杀人及犯法不得赦者,皆得以差入谷此八郡赎罪。务益致谷以豫备百姓之急。”事下有司,望之与少府李强议,以为:“民函明阳之气,有好义欲利之心,在教化之所助。尧在上,不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胜其好义也;虽桀在上,不能去民好义之心,而能令其好义不胜其欲利也。故尧、桀之分,在于义利而已,道民不可不慎也。今欲令民量粟以赎罪,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是贫富异刑而法不一也。人情,贫穷,父兄囚执,闻出财得以生活,为人子弟者将不顾死亡之患,败乱之行,以赴财利,求救亲戚。一人得生,十人以丧,如此,伯夷之行坏,公绰之名灭。政教一倾,虽有周、召之佐,恐不能复。古者臧于民,不足则取,有余则予。《诗》曰‘爰及矜人,哀此鳏寡’,上惠下也。又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下急上也。今有西边之役,民失作业,虽户赋口敛以赡其困乏,古之通义,百姓莫以为非。以死救生,恐未可也。陛下布德施教,教化既成,尧、舜亡以加也。今议开利路以伤既成之化,臣窃痛之。” 于是天子复下其议两府,丞相、御史以难问张敞。敞曰:“少府左冯翊所言,常人之所守耳。昔先帝征四夷,兵行三十余年,百姓犹不加赋,而军用给。今羌虏一隅小夷,跳梁于山谷间,汉但令罪人出财减罪以诛之,其名贤于烦扰良民横兴赋敛也。又诸盗及杀人犯不道者,百姓所疾苦也,皆不得赎;首匿、见知纵、所不当得为之属,议者或颇言其法可蠲除,今因此令赎,其便明甚,何化之所乱?《甫刑》之罚,小过赦,薄罪赎,有金选之品,所从来久矣,何贼之所生?敞备皂衣二十余年,尝闻罪人赎矣,未闻盗贼起也。窃怜凉州被寇,方秋饶时,民尚有饥乏,病死于道路,况至来春将大困乎!不早虑所以振救之策,而引常经以难,恐后为重责。常人可与守经,未可与权也。敞幸得备列卿,以辅两府为职,不敢不尽愚。” 望之、强复对曰:“先帝圣德,贤良在位,作宪垂法,为无穷之规,永惟边竟之不赡,故《金布令甲》曰‘边郡数被兵,离饥寒,夭绝天年,父子相失,令天下共给其费’,固为军旅卒暴之事也。闻天汉四年,常使死罪人入五十万钱减死罪一等,豪强吏民请夺假貣,至为盗贼以赎罪。其后奸邪横暴,群盗并起,至攻城邑,杀郡守,充满山谷,吏不能禁,明诏遣绣衣使者以兴兵击之,诛者过半,然后衰止。愚以为此使死罪赎之败也,故曰不便。”时,丞相魏相、御史大夫丙吉亦以为羌虏且破,转输略足相给,遂不施敞议。望之为左冯翊三年,京师称之,迁大鸿胪。 先是,乌孙昆弥翁归靡因长罗侯常惠上书,愿以汉外孙元贵靡为嗣,得复尚少主,结婚内附,畔去匈奴。诏下公卿议,望之以为:乌孙绝域,信其美言,万里结婚,非长策也。天子不听。神爵二年,遣长罗侯惠使送公主配元贵靡。未出塞,翁归靡死,其兄子狂王背约自立。惠从塞下上书,愿留少主敦煌郡。惠至乌孙,责以负约,因立元贵靡,还迎少主。诏下公卿议,望之复以为:“不可。乌孙持两端,亡坚约,其效可见。前少主在乌孙四十余年,恩爱不亲密,边境未以安,此已事之验也。今少主以元贵靡不得立而还,信无负于四夷,此中国之大福也。少主不止,繇役将兴,其原起此。”天子从其议,征少主还。后乌孙虽分国两立,以元贵靡为大昆弥,汉遂不复与结婚。 三年,代丙吉为御史大夫。五凤中匈奴大乱,议者多曰匈奴为害日久,可因其坏乱举兵灭之。诏遣中朝大司马车骑将军韩增、诸吏富平侯张延寿、光禄勋杨惲、太仆戴长乐问望之计策,望之对曰:“《春秋》恶士匄帅师侵齐,闻齐侯卒,引师而还,君子大其不伐丧,以为恩足以服孝子,谊足以动诸侯。前单于慕化乡善称弟,遣使请求和亲,海内欣然,夷狄莫不闻。未终奉约,不幸为贼臣所杀,今而伐之,是乘乱而幸灾也,彼必奔走远遁。不以义动兵,恐劳而无功。宜遣使者吊问,辅其微弱,救其灾患,四夷闻之,咸贵中国之仁义。如遂蒙恩得复其位,必称臣服从,此德之盛也。”上从其议,后竟遣兵护辅呼韩邪单于定其国。 是时,大司农、中丞耿寿昌奏设常平仓,上善之,望之非寿昌。丞相丙吉年老,上重焉,望之又奏言:“百姓或乏困,盗贼未止,二千石多材下不任职。三公非其人,则三光为之不明,今首岁日月少光,咎在臣等。”上以望之意轻丞相,乃下侍中建章卫尉金安上、光禄勋杨惲、御史中丞王忠,并诘问望之。望之免冠置对,天子由是不说。 后丞相司直緐延寿奏:“侍中谒者良使承制诏望之,望之再拜已。良与望之言,望之不起,因故下手,而谓御史曰‘良礼不备’。故事丞相病,明日御史大夫辄问病;朝奏事会庭中,差居丞相后,丞相谢,大夫少进,揖。今丞相数病,望之不问病;会庭中,与丞相钧礼。时议事不合意,望之曰:‘侯年宁能父我邪!’知御史有令不得擅使,望之多使守史自给车马,之杜陵护视家事。少史冠法冠,为妻先引,又使卖买,私所附益凡十万三千。案望之大臣,通经术,居九卿之右,本朝所仰,至不奉法自修,踞慢不逊攘,受所监臧二百五十以上,请逮捕系治。”上于是策望之曰:“有司奏君责使者礼,遇丞相亡礼,廉声不闻,敖慢不逊,亡以扶政,帅先百僚。君不深思,陷于兹秽,朕不忍致君于理,使光禄勋惲策诏,左迁君为太子太傅,授印。其上故印使者,便道之官。君其秉道明孝,正直是与,帅意亡愆,靡有后言。” 望之既左迁,而黄霸代为御史大夫。数月间,丙吉薨,霸为丞相。霸薨,于定国复代焉。望之遂见废,不得相。为太傅,以《论语》、《礼服》授皇太子。 初,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诏公卿议其仪,丞相霸、御史大夫定国议曰:“圣王之制,施德行礼,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诗》云:‘率礼不越,遂视既发;相士烈烈,海外有截。’陛下圣德充塞天地,光被四表,匈奴单于乡风慕化,奉珍朝贺,自古未之有也。其礼仪宜如诸侯王,位次在下。”望之以为:“单于非正朔所加,故称敌国,宜待以不臣之礼,位在诸侯王上。外夷稽首称藩,中国让而不臣,此则羁縻之谊,谦亨之福也。《书》曰‘戎狄荒服’,言其来服,荒忽亡常。如使匈奴后嗣卒有鸟窜鼠伏,阙如朝享,不为畔臣。信让行乎蛮貉,福祚流于亡穷,万世之长策也。”天子采之,下诏曰:“盖闻五帝、三王教化所不施,不及以政。今匈奴单于称北藩,朝正朔,朕之不逮,德不能弘覆。其以客礼待之,令单于位在诸侯王上,赞谒称臣而不名。” 及宣帝寝疾,选大臣可属者,引外属侍中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望之、少傅周堪至禁中,拜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勋,堪为光禄大夫,皆受遗诏辅政,领尚书事。宣帝崩,太子袭尊号,是为孝元帝。望之、堪本以师傅见尊重,上即位,数宴见,言治乱,陈王事。望之选白宗室明经达学散骑、谏大夫刘更生给事中,与侍中金敞并拾遗左右。四人同心谋议,劝道上以古制,多所欲匡正,上甚乡纳之。 初,宣帝不甚从儒术,任用法律,而中书宦官用事。中书令弘恭、石显久典枢机,明习文法,亦与车骑将军高为表里,论议常独持故事,不从望之等。恭、显又时倾仄见诎。望之以为中书政本,宜以贤明之选,自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者,非国旧制,又违古不近刑人之义,白欲更置士人,由是大与高、恭、显忤。上初即位,谦让重改作,议久不定,出刘更生为宗正。 望之、堪数荐名儒茂才以备谏官。会稽郑朋阴欲附望之,上疏言车骑将军高遣客为奸利郡国,及言许、史子弟罪过。章视周堪,堪白令朋待诏金马门。朋奏记望之曰:“将军体周、召之德,秉公绰之质,有卞庄之威。至乎耳顺之年,履折冲之位,号至将军,诚士之高致也。窟穴黎庶莫不欢喜,咸曰将军其人也。今将军规橅云若管、晏而休,遂行日仄至周、召乃留乎?若管、晏而休,则下走将归延陵之皋,修农圃之畴,畜鸡种黍,俟见二子,没齿而已矣。如将军昭然度行,积思塞邪枉之险蹊,宣中庸之常政,兴周、召之遗业,亲日仄之兼听,则下走其庶几愿竭区区,底厉锋锷,奉万分之一。”望之见纳朋,接待以意。朋数称述望之,短车骑将军,言许、史过失。 后朋行倾邪,望之绝不与通。朋与大司农史李官俱待诏,堪独白宫为黄门郎。朋,楚士,怨恨,更求入许、史,推所言许、史事曰:“皆周堪、刘更生教我,我关东人,何以知此?”于是侍中许章白见朋。朋出扬言曰:“我见,言前将军小过五,大罪一。中书令在旁,知我言状。”望之闻之,以问弘恭、石显。显、恭恐望之自讼,下于它吏,即挟朋及待诏华龙。龙者,宣帝时与张子蟜等待诏,以行污秽不进,欲入堪等,堪等不纳,故与朋相结。恭、显令二人告望之等谋欲罢车骑将军疏退许、史状,候望之出休日,令朋、龙上之。事下弘恭问状,望之对曰:“外戚在位多奢淫,欲以匡正国家,非为邪也。”恭、显奏:“望之、堪、更生朋党相称举,数谮诉大臣,毁离亲戚,欲以专擅权势,为臣不忠,诬上不道,请谒者召致廷尉。”时上初即位,不省“谒者召致廷尉”为下狱也。可其奏。后上召堪、更生,曰系狱。上大惊曰:“非但廷尉问邪?”以责恭、显,皆叩头谢。上曰:“令出视事。”恭、显因使高言:“上新即位,未以德化闻于天下,而先验师傅,既下九卿大夫狱,宜因决免。”于是制诏丞相御史:“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亡它罪过,今事久远,识忘难明。其赦望之罪,收前将军光禄勋印绶,及堪、更生皆免为庶人。”而朋为黄门郎。 后数月,制诏御史:“国之将兴,尊师而重傅。故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道以经术,厥功茂焉。其赐望之爵关内侯,食邑六百户,给事中,朝朔望,坐次将军”天子方倚欲以为丞相,会望之子散骑中郎伋上书讼望之前事,事下有司,复奏:“望之前所坐明白,无谮诉者,而教子上书,称引亡辜之《诗》,失大臣体,不敬,请逮捕。”弘恭、石显等知望之素高节,不诎辱,建白:“望之前为将军辅政,欲排退许、史,专权擅朝。幸得不坐,复赐爵邑,与闻政事,不悔过服罪,深怀怨望,教子上书,归非于上,自以托师傅,怀终不坐。非颇诎望之于牢狱,塞其怏怏心,则圣朝亡以施恩厚。”上曰:“萧太傅素刚,安肯就吏?”显等曰:“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语言薄罪,必亡所忧。”上乃可其奏。 显等封以付谒者,敕令召望之手付,因令太常急发执金吾车骑驰围其第。使者至,召望之。望之欲自杀,其夫人止之,以为非天子意。望之以问门下生朱云。云者好节士,劝望之自裁。于是望之仰天叹曰:“吾尝备位将相,年逾六十矣,老入牢狱,苟求生活,不亦鄙乎!”字谓云曰:“游,趣和药来,无久留我死!”竟饮鸩自杀。天子闻之惊,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牢狱,果然杀吾贤傅!”是时,太官方上昼食,上乃却食,为之涕泣,哀恸左右。于是召显等责问以议不详。皆免冠谢,良久然后已。 望之有罪死,有司请绝其爵邑。有诏加恩,长子伋嗣为关内侯。天子追念望之,不忘每岁时遣使者祠祭望之冢,终元帝世。望之八子,至大官者育、咸、由。 育字次君,少以父任为太子庶子。元帝即位,为郎,病免,后为御史。大将军王凤以育名父子,著材能,除为功曹,迁谒者,使匈奴副校尉。后为茂陵令,会课,育第六。而漆令郭舜殿,见责问,育为之请,扶风怒曰:“君课第六,裁自脱,何暇欲为左右言?”及罢出,传召茂陵令诣后曹,当以职事对。育径出曹,书佐随牵育,育案佩刀曰:“萧育杜陵男子,何诣曹也!”遂趋出,欲去官。明旦,诏召入,拜为司隶校尉。育过扶风府门,官属掾史数百人拜谒车下。后坐失大将军指免官。复为中郎将使匈奴。历冀州、青州两部刺史,长水校尉,泰山太守。入守大鸿胪。以鄠名贼梁子政阻山为害,久不伏辜,育为右扶风数月,尽诛子政等。坐与定陵侯淳于长厚善免官。 哀帝时,南郡江中多盗贼,拜育为南郡太守。上以育耆旧名臣,乃以三公使车载育入殿中受策,曰:“南郡盗贼群辈为害,朕甚忧之。以太守威信素著,故委南郡太守,之官,其于为民除害,安元元而已,亡拘于小文。”加赐黄金二十斤。育至南郡,盗贼静。病去官,起家复为光禄大夫执金吾,以寿终于官。 育为人严猛尚威,居官数免,稀迁。少与陈咸、朱博为友,著闻当世。往者有王阳、贡公,故长安语曰“萧、朱结绶,王、贡弹冠”,言其相荐达也。始育与陈咸俱以公卿子显名,咸最先进,年十八,为左曹,二十余,御史中丞。时,朱博尚为杜陵亭长,为咸、育所攀援,入王氏。后遂并历刺史、郡守相,及为九卿,而博先至将军上卿,历位多于咸、育,遂至丞相。育与博后有隙,不能终,故世以交为难。 咸字仲君,为丞相史,举茂材,好畤令,迁淮阳、泗水内史,张掖、弘农、河东太守。所居有迹,数增秩赐金。后免官,复为越骑校尉、护军都尉、中郎将,使匈奴,至大司农,终官。 由字子骄,为丞相西曹卫将军掾,迁谒者,使匈奴副校尉。后举贤良,为定陶令,迁太原都尉,安定太守。治郡有声,多称荐者。初,哀帝为定陶王时,由为定陶令,失王指,顷之,制书免由为庶人。哀帝崩,为复土校尉、京辅左辅都尉,迁江夏太守。平江贼成重等有功,增秩为陈留太守,元始中,作明堂辟雍,大朝诸侯,征由为大鸿胪,会病,不及宾赞,还归故官,病免。复为中散大夫,终官。家至吏二千石者六七人。 赞曰:萧望之历位将相,籍师傅之恩,可谓亲昵亡间。及至谋泄隙开,谗邪构之,卒为便嬖宦竖所图,哀哉!不然,望之堂堂,折而不桡,身为儒宗,有辅佐之能,近古社稷臣也。

翻译
释义/赏析
繁体原文
蕭望之字長倩,東海蘭陵人也,徙杜陵。家世以田爲業,至望之,好學,治《齊詩》,事同縣後倉且十年。以令詣太常受業,復事同學博士白奇,又從夏侯勝問《論語》、《禮服》。京師諸儒稱述焉。 是時,大將軍霍光秉政,長史丙吉薦儒生王仲翁與望之等數人,皆召見。先是,左將軍上官桀與蓋主謀殺光,光既誅桀等,後出入自備。吏民當見者,露索去刀兵,兩吏挾持。望之獨不肯聽,自引出閣曰:“不願見。”吏牽持匈匈。光聞之,告吏勿持。望之既至前,說光曰:“將軍以功德輔幼主,將以流大化,致於洽平,是以天下之士延頸企踵,爭願自效,以輔高明。今士見者皆先露索挾持,恐非周公相成王躬吐握之禮,致白屋之意。”於是光獨不除用望之,而仲翁等皆補大將軍史。三歲間,仲翁至光祿大夫、給事中,望之以射策甲科爲郎,署小苑東門候。仲翁出入從倉頭廬兒,下車趨門,傳呼甚寵,顧謂望之曰:“不肯彔彔,反抱關爲?”望之曰:“各從其志。” 後數年,坐弟犯法,不得宿衛,免歸爲郡吏。御史大夫魏相除望之爲屬,察廉爲大行治禮丞。 時,大將軍光薨,子禹復爲大司馬,兄子山領尚書,親屬皆宿衛內侍。地節三年夏,京師雨雹,望之因是上疏,願賜清閒之宴,口陳災異之意。宣帝自在民間聞望之名,曰:“此東海蕭生邪?下少府宋畸問狀,無有所諱。”望之對,以爲:“《春秋》昭公三年大雨雹,是時季氏專權,卒逐昭公。鄉使魯君察於天變,宜無此害。今陛下以聖德居位,思政求賢,堯、舜之用心也。然而善祥未臻,陰陽不和,是大臣任政,一姓擅勢之所致也。附枝大者賊本心,私家盛者公室危。唯明主躬萬機,選同姓,舉賢材,以爲腹心,與參政謀,令公卿大臣朝見奏事,明陳其職,以考功能。如是,則庶事理,公道立,奸邪塞,私權廢矣。”對奏,天子拜望之爲謁者。時,上初即位,思進賢良,多上書言便宜,輒下望之問狀,高者請丞相御史,次者中二千石試事,滿歲以狀聞,下者報聞,或罷歸田裏,所白處奏皆可。累遷諫大夫,丞相司直,歲中三遷,官至二千石。其後霍氏竟謀反誅,望之浸益任用。 是時,選博士、諫大夫通政事者補郡國守、相,以望之爲平原太守。望之雅意在本朝,遠爲郡守,內不自得,乃上疏曰:“陛下哀愍百姓,恐德化之不究,悉出諫官以補郡吏,所謂憂其末而忘其本者也。朝無爭臣則不知過,國無達士則不聞善。願陛下選明經術,溫故知新,通於幾微謀慮之士以爲內臣,與參政事。諸侯聞之,則知國家納諫憂政,亡有闕遺。若此不怠,成、康之道其庶幾乎!外郡不治,豈足憂哉?”書聞,徵入守少府。宣帝察望之經明持重,論議有餘,材任宰相,欲詳試其政事,復以爲左馮翊。望之從少府出爲左遷,恐有不合意,即移病。上聞之,使侍中、成都侯金安上諭意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君前爲平原太守日淺,故複試之於三輔,非有所聞也。”望之即視事。 是歲,西羌反,漢遣後將軍徵之。京兆尹張敞上書言:“國兵在外,軍以夏發,隴西以北,安定以西,吏民並給轉輸,田事頗廢,素無餘積,雖羌虜以破,來春民食必乏。窮闢之處,買亡所得,縣官谷度不足以振之。願令諸有罪,非盜受財殺人及犯法不得赦者,皆得以差入谷此八郡贖罪。務益致谷以豫備百姓之急。”事下有司,望之與少府李強議,以爲:“民函明陽之氣,有好義欲利之心,在教化之所助。堯在上,不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勝其好義也;雖桀在上,不能去民好義之心,而能令其好義不勝其欲利也。故堯、桀之分,在於義利而已,道民不可不慎也。今欲令民量粟以贖罪,如此則富者得生,貧者獨死,是貧富異刑而法不一也。人情,貧窮,父兄囚執,聞出財得以生活,爲人子弟者將不顧死亡之患,敗亂之行,以赴財利,求救親戚。一人得生,十人以喪,如此,伯夷之行壞,公綽之名滅。政教一傾,雖有周、召之佐,恐不能復。古者臧於民,不足則取,有餘則予。《詩》曰‘爰及矜人,哀此鰥寡’,上惠下也。又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下急上也。今有西邊之役,民失作業,雖戶賦口斂以贍其睏乏,古之通義,百姓莫以爲非。以死救生,恐未可也。陛下佈德施教,教化既成,堯、舜亡以加也。今議開利路以傷既成之化,臣竊痛之。” 於是天子復下其議兩府,丞相、御史以難問張敞。敞曰:“少府左馮翊所言,常人之所守耳。昔先帝徵四夷,兵行三十餘年,百姓猶不加賦,而軍用給。今羌虜一隅小夷,跳梁于山谷間,漢但令罪人出財減罪以誅之,其名賢於煩擾良民橫興賦斂也。又諸盜及殺人犯不道者,百姓所疾苦也,皆不得贖;首匿、見知縱、所不當得爲之屬,議者或頗言其法可蠲除,今因此令贖,其便明甚,何化之所亂?《甫刑》之罰,小過赦,薄罪贖,有金選之品,所從來久矣,何賊之所生?敞備皁衣二十餘年,嘗聞罪人贖矣,未聞盜賊起也。竊憐涼州被寇,方秋饒時,民尚有飢乏,病死於道路,況至來春將大困乎!不早慮所以振救之策,而引常經以難,恐後爲重責。常人可與守經,未可與權也。敞幸得備列卿,以輔兩府爲職,不敢不盡愚。” 望之、強復對曰:“先帝聖德,賢良在位,作憲垂法,爲無窮之規,永惟邊竟之不贍,故《金布令甲》曰‘邊郡數被兵,離飢寒,夭絕天年,父子相失,令天下共給其費’,固爲軍旅卒暴之事也。聞天漢四年,常使死罪人入五十萬錢減死罪一等,豪強吏民請奪假貣,至爲盜賊以贖罪。其後奸邪橫暴,羣盜並起,至攻城邑,殺郡守,充滿山谷,吏不能禁,明詔遣繡衣使者以興兵擊之,誅者過半,然後衰止。愚以爲此使死罪贖之敗也,故曰不便。”時,丞相魏相、御史大夫丙吉亦以爲羌虜且破,轉輸略足相給,遂不施敞議。望之爲左馮翊三年,京師稱之,遷大鴻臚。 先是,烏孫昆彌翁歸靡因長羅侯常惠上書,願以漢外孫元貴靡爲嗣,得復尚少主,結婚內附,畔去匈奴。詔下公卿議,望之以爲:烏孫絕域,信其美言,萬里結婚,非長策也。天子不聽。神爵二年,遣長羅侯惠使送公主配元貴靡。未出塞,翁歸靡死,其兄子狂王背約自立。惠從塞下上書,願留少主敦煌郡。惠至烏孫,責以負約,因立元貴靡,還迎少主。詔下公卿議,望之復以爲:“不可。烏孫持兩端,亡堅約,其效可見。前少主在烏孫四十餘年,恩愛不親密,邊境未以安,此已事之驗也。今少主以元貴靡不得立而還,信無負於四夷,此中國之大福也。少主不止,繇役將興,其原起此。”天子從其議,徵少主還。後烏孫雖分國兩立,以元貴靡爲大昆彌,漢遂不復與結婚。 三年,代丙吉爲御史大夫。五鳳中匈奴大亂,議者多曰匈奴爲害日久,可因其壞亂舉兵滅之。詔遣中朝大司馬車騎將軍韓增、諸吏富平侯張延壽、光祿勳楊惲、太僕戴長樂問望之計策,望之對曰:“《春秋》惡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引師而還,君子大其不伐喪,以爲恩足以服孝子,誼足以動諸侯。前單于慕化鄉善稱弟,遣使請求和親,海內欣然,夷狄莫不聞。未終奉約,不幸爲賊臣所殺,今而伐之,是乘亂而幸災也,彼必奔走遠遁。不以義動兵,恐勞而無功。宜遣使者弔問,輔其微弱,救其災患,四夷聞之,鹹貴中國之仁義。如遂蒙恩得復其位,必稱臣服從,此德之盛也。”上從其議,後竟遣兵護輔呼韓邪單于定其國。 是時,大司農、中丞耿壽昌奏設常平倉,上善之,望之非壽昌。丞相丙吉年老,上重焉,望之又奏言:“百姓或乏困,盜賊未止,二千石多材下不任職。三公非其人,則三光爲之不明,今首歲日月少光,咎在臣等。”上以望之意輕丞相,乃下侍中建章衛尉金安上、光祿勳楊惲、御史中丞王忠,並詰問望之。望之免冠置對,天子由是不說。 後丞相司直緐延壽奏:“侍中謁者良使承製詔望之,望之再拜已。良與望之言,望之不起,因故下手,而謂御史曰‘良禮不備’。故事丞相病,明日御史大夫輒問病;朝奏事會庭中,差居丞相後,丞相謝,大夫少進,揖。今丞相數病,望之不問病;會庭中,與丞相鈞禮。時議事不合意,望之曰:‘侯年寧能父我邪!’知御史有令不得擅使,望之多使守史自給車馬,之杜陵護視家事。少史冠法冠,爲妻先引,又使賣買,私所附益凡十萬三千。案望之大臣,通經術,居九卿之右,本朝所仰,至不奉法自修,踞慢不遜攘,受所監臧二百五十以上,請逮捕系治。”上於是策望之曰:“有司奏君責使者禮,遇丞相亡禮,廉聲不聞,敖慢不遜,亡以扶政,帥先百僚。君不深思,陷於茲穢,朕不忍致君於理,使光祿勳惲策詔,左遷君爲太子太傅,授印。其上故印使者,便道之官。君其秉道明孝,正直是與,帥意亡愆,靡有後言。” 望之既左遷,而黃霸代爲御史大夫。數月間,丙吉薨,霸爲丞相。霸薨,於定國復代焉。望之遂見廢,不得相。爲太傅,以《論語》、《禮服》授皇太子。 初,匈奴呼韓邪單于來朝,詔公卿議其儀,丞相霸、御史大夫定國議曰:“聖王之制,施德行禮,先京師而後諸夏,先諸夏而後夷狄。《詩》雲:‘率禮不越,遂視既發;相士烈烈,海外有截。’陛下聖德充塞天地,光被四表,匈奴單于鄉風慕化,奉珍朝賀,自古未之有也。其禮儀宜如諸侯王,位次在下。”望之以爲:“單于非正朔所加,故稱敵國,宜待以不臣之禮,位在諸侯王上。外夷稽首稱藩,中國讓而不臣,此則羈縻之誼,謙亨之福也。《書》曰‘戎狄荒服’,言其來服,荒忽亡常。如使匈奴後嗣卒有鳥竄鼠伏,闕如朝享,不爲畔臣。信讓行乎蠻貉,福祚流於亡窮,萬世之長策也。”天子採之,下詔曰:“蓋聞五帝、三王教化所不施,不及以政。今匈奴單于稱北藩,朝正朔,朕之不逮,德不能弘覆。其以客禮待之,令單于位在諸侯王上,贊謁稱臣而不名。” 及宣帝寢疾,選大臣可屬者,引外屬侍中樂陵侯史高、太子太傅望之、少傅周堪至禁中,拜高爲大司馬車騎將軍,望之爲前將軍光祿勳,堪爲光祿大夫,皆受遺詔輔政,領尚書事。宣帝崩,太子襲尊號,是爲孝元帝。望之、堪本以師傅見尊重,上即位,數宴見,言治亂,陳王事。望之選白宗室明經達學散騎、諫大夫劉更生給事中,與侍中金敞並拾遺左右。四人同心謀議,勸道上以古制,多所欲匡正,上甚鄉納之。 初,宣帝不甚從儒術,任用法律,而中書宦官用事。中書令弘恭、石顯久典樞機,明習文法,亦與車騎將軍高爲表裏,論議常獨持故事,不從望之等。恭、顯又時傾仄見詘。望之以爲中書政本,宜以賢明之選,自武帝遊宴後庭,故用宦者,非國舊制,又違古不近刑人之義,白欲更置士人,由是大與高、恭、顯忤。上初即位,謙讓重改作,議久不定,出劉更生爲宗正。 望之、堪數薦名儒茂才以備諫官。會稽鄭朋陰欲附望之,上疏言車騎將軍高遣客爲奸利郡國,及言許、史子弟罪過。章視周堪,堪白令朋待詔金馬門。朋奏記望之曰:“將軍體周、召之德,秉公綽之質,有卞莊之威。至乎耳順之年,履折衝之位,號至將軍,誠士之高致也。窟穴黎庶莫不歡喜,鹹曰將軍其人也。今將軍規橅雲若管、晏而休,遂行日仄至周、召乃留乎?若管、晏而休,則下走將歸延陵之皋,修農圃之疇,畜雞種黍,俟見二子,沒齒而已矣。如將軍昭然度行,積思塞邪枉之險蹊,宣中庸之常政,興周、召之遺業,親日仄之兼聽,則下走其庶幾願竭區區,底厲鋒鍔,奉萬分之一。”望之見納朋,接待以意。朋數稱述望之,短車騎將軍,言許、史過失。 後朋行傾邪,望之絕不與通。朋與大司農史李官俱待詔,堪獨白宮爲黃門郎。朋,楚士,怨恨,更求入許、史,推所言許、史事曰:“皆周堪、劉更生教我,我關東人,何以知此?”於是侍中許章白見朋。朋出揚言曰:“我見,言前將軍小過五,大罪一。中書令在旁,知我言狀。”望之聞之,以問弘恭、石顯。顯、恭恐望之自訟,下於它吏,即挾朋及待詔華龍。龍者,宣帝時與張子蟜等待詔,以行污穢不進,欲入堪等,堪等不納,故與朋相結。恭、顯令二人告望之等謀欲罷車騎將軍疏退許、史狀,候望之出休日,令朋、龍上之。事下弘恭問狀,望之對曰:“外戚在位多奢淫,欲以匡正國家,非爲邪也。”恭、顯奏:“望之、堪、更生朋黨相稱舉,數譖訴大臣,毀離親戚,欲以專擅權勢,爲臣不忠,誣上不道,請謁者召致廷尉。”時上初即位,不省“謁者召致廷尉”爲下獄也。可其奏。後上召堪、更生,曰繫獄。上大驚曰:“非但廷尉問邪?”以責恭、顯,皆叩頭謝。上曰:“令出視事。”恭、顯因使高言:“上新即位,未以德化聞於天下,而先驗師傅,既下九卿大夫獄,宜因決免。”於是制詔丞相御史:“前將軍望之傅朕八年,亡它罪過,今事久遠,識忘難明。其赦望之罪,收前將軍光祿勳印綬,及堪、更生皆免爲庶人。”而朋爲黃門郎。 後數月,制詔御史:“國之將興,尊師而重傅。故前將軍望之傅朕八年,道以經術,厥功茂焉。其賜望之爵關內侯,食邑六百戶,給事中,朝朔望,坐次將軍”天子方倚欲以爲丞相,會望之子散騎中郎伋上書訟望之前事,事下有司,復奏:“望之前所坐明白,無譖訴者,而教子上書,稱引亡辜之《詩》,失大臣體,不敬,請逮捕。”弘恭、石顯等知望之素高節,不詘辱,建白:“望之前爲將軍輔政,欲排退許、史,專權擅朝。幸得不坐,復賜爵邑,與聞政事,不悔過服罪,深懷怨望,教子上書,歸非於上,自以託師傅,懷終不坐。非頗詘望之於牢獄,塞其怏怏心,則聖朝亡以施恩厚。”上曰:“蕭太傅素剛,安肯就吏?”顯等曰:“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語言薄罪,必亡所憂。”上乃可其奏。 顯等封以付謁者,敕令召望之手付,因令太常急發執金吾車騎馳圍其第。使者至,召望之。望之慾自殺,其夫人止之,以爲非天子意。望之以問門下生朱雲。雲者好節士,勸望之自裁。於是望之仰天嘆曰:“吾嘗備位將相,年逾六十矣,老入牢獄,苟求生活,不亦鄙乎!”字謂雲曰:“遊,趣和藥來,無久留我死!”竟飲鴆自殺。天子聞之驚,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牢獄,果然殺吾賢傅!”是時,太官方上晝食,上乃卻食,爲之涕泣,哀慟左右。於是召顯等責問以議不詳。皆免冠謝,良久然後已。 望之有罪死,有司請絕其爵邑。有詔加恩,長子伋嗣爲關內侯。天子追念望之,不忘每歲時遣使者祠祭望之冢,終元帝世。望之八子,至大官者育、鹹、由。 育字次君,少以父任爲太子庶子。元帝即位,爲郎,病免,後爲御史。大將軍王鳳以育名父子,著材能,除爲功曹,遷謁者,使匈奴副校尉。後爲茂陵令,會課,育第六。而漆令郭舜殿,見責問,育爲之請,扶風怒曰:“君課第六,裁自脫,何暇欲爲左右言?”及罷出,傳召茂陵令詣後曹,當以職事對。育徑出曹,書佐隨牽育,育案佩刀曰:“蕭育杜陵男子,何詣曹也!”遂趨出,欲去官。明旦,詔召入,拜爲司隸校尉。育過扶風府門,官屬掾史數百人拜謁車下。後坐失大將軍指免官。復爲中郎將使匈奴。歷冀州、青州兩部刺史,長水校尉,泰山太守。入守大鴻臚。以鄠名賊樑子政阻山爲害,久不伏辜,育爲右扶風數月,盡誅子政等。坐與定陵侯淳于長厚善免官。 哀帝時,南郡江中多盜賊,拜育爲南郡太守。上以育耆舊名臣,乃以三公使車載育入殿中受策,曰:“南郡盜賊羣輩爲害,朕甚憂之。以太守威信素著,故委南郡太守,之官,其於爲民除害,安元元而已,亡拘於小文。”加賜黃金二十斤。育至南郡,盜賊靜。病去官,起家復爲光祿大夫執金吾,以壽終於官。 育爲人嚴猛尚威,居官數免,稀遷。少與陳鹹、朱博爲友,著聞當世。往者有王陽、貢公,故長安語曰“蕭、朱結綬,王、貢彈冠”,言其相薦達也。始育與陳鹹俱以公卿子顯名,鹹最先進,年十八,爲左曹,二十餘,御史中丞。時,朱博尚爲杜陵亭長,爲鹹、育所攀援,入王氏。後遂並歷刺史、郡守相,及爲九卿,而博先至將軍上卿,歷位多於鹹、育,遂至丞相。育與博後有隙,不能終,故世以交爲難。 鹹字仲君,爲丞相史,舉茂材,好畤令,遷淮陽、泗水內史,張掖、弘農、河東太守。所居有跡,數增秩賜金。後免官,復爲越騎校尉、護軍都尉、中郎將,使匈奴,至大司農,終官。 由字子驕,爲丞相西曹衛將軍掾,遷謁者,使匈奴副校尉。後舉賢良,爲定陶令,遷太原都尉,安定太守。治郡有聲,多稱薦者。初,哀帝爲定陶王時,由爲定陶令,失王指,頃之,制書免由爲庶人。哀帝崩,爲復土校尉、京輔左輔都尉,遷江夏太守。平江賊成重等有功,增秩爲陳留太守,元始中,作明堂辟雍,大朝諸侯,徵由爲大鴻臚,會病,不及賓贊,還歸故官,病免。復爲中散大夫,終官。家至吏二千石者六七人。 贊曰:蕭望之歷位將相,籍師傅之恩,可謂親暱亡間。及至謀泄隙開,讒邪構之,卒爲便嬖宦豎所圖,哀哉!不然,望之堂堂,折而不橈,身爲儒宗,有輔佐之能,近古社稷臣也。
翻译
释义/赏析
拓展阅读
读书笔记
词字云图书馆-诗词歌赋国学学习-7*24小时
  • 词字云图书馆www.ciziyun.com 点击:30069726次 。本站部分内容来源于网友提交,如果我们的某些资料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或对您造成了任何程度的伤害,请及时联系我们,我们将在收到通知后第一时间妥善处理该部分内容 。chuangmi01@qq.com侵删 词字云-做你身边最得力的古文帮手,唐诗三百首,诗歌全集,唐诗、宋词、元曲、诗经、离骚、古代诗词、现代诗歌、近代诗歌、外国诗歌,打造全诗词数据库网站和社区,为您提供经典的诗词、丰富的诗词服务。以及国学经典,词字云,国学,易经,道德经,弟子规,唐诗,宋词,元曲,诗经,离骚,古典诗词,红色诗词,近代诗词,现代诗词

    Copyright © 词字云www.ciziyun.com图书馆 0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