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岘山亭记

国学诗词雏鹰计划:阅读此篇名篇《岘山亭记》 来自:《作品》

欧阳修

欧阳修,字永叔,号醉翁,晚年又号“六一居士”,吉州永丰(今江西吉安永丰)人,自称庐陵人。谥号文忠,世称欧阳文忠公,北宋卓越的政治家、文学家、史学家,与(唐朝)韩愈、柳宗元、(宋朝)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曾巩合称“唐宋八大家”。后人又将其与韩愈、柳宗元和苏轼合称“千古文章四大家”。
原文

岘山临汉上,望之隐然,盖诸山之小者,而其名特著于荆州者,岂非以其人哉﹗其人谓谁?羊祜叔子、杜预元凯是已。方晋与吴以兵争,常倚荆州以为重,而二子相继于此,遂以平吴而成晋业;其功烈已盖于当时矣,至于流风馀韵,蔼然被于江汉之间者,至今人犹思之,而于思叔子也尤深。盖元凯以其功,而叔子以其仁,二子所为虽不同,皆足以垂于不朽。 余颇疑其反自汲汲于后世之名者何哉?传言叔子尝登兹山,慨然语其属,以谓此山常在,而前世之士,皆以湮灭于闻,因自顾而悲伤;然独不知兹山待己而名著也。元凯铭功于二石,一置兹山之上,一投汉水之渊,是知陵谷有变,而不知石有时而磨灭也。岂皆自喜其名之甚,而过为无穷之虑欤?将自待者厚,而所思者远欤? 山故有亭,世传以为叔子之所游止也。故其屡废而复兴者,由后世慕其名,而思其人者多也。熙宁元年,余邑人史君中煇,以光禄卿来守襄阳,明年因亭之旧,广而新之,既周以回廊之壮,又大其后轩,使与亭相称。君知名当时,所至有声,襄人安其政而乐从其游。因以君之官,名其后轩为光禄堂,又欲记事于石,以与叔子元凯之名,并传于久远,君皆不能止也,乃来以记属于余。 余谓君知叔子之风,而袭其遗迹,则其为人与其志之所存者可知矣。襄人爱君而安乐之如此,则君之为政于襄者又可知矣。此襄人之所欲书也。若其左右山川之胜势,与夫草木云烟之杳霭,出没于空旷有无之间,而可以备诗人之登高,寓离骚之极目者,宜其览者自得之。至于亭屡废兴,或自有记,或不必究其详者,皆不复道。 熙宁三年十月二十有二日,六一居士欧阳修记。

翻译
岘山面临汉水,看上去山势突出高大,(实际上)它是周围群山之中的小山。然而它在荆州特别有名,这难道不是因为那里的人(才著名)吗?那些人是谁呢?是羊祜叔子、杜预元凯。当晋与吴用武力相争时,常常要倚仗荆州,以它为军事重地,而羊祜杜预二人相继在这里,就平定东吴,成就了晋的统一大业,他们功业已经超过了当世之人。至于他们成功的事迹产生的影响,广泛传扬于江汉之间,到现在人们仍然思念他们,而对于羊叔子的思念特别深。大概是元凯凭他的功劳业绩,叔子凭他的仁义品行,二人所作所为有所不同,然而却都足以流传不朽。 我很怀疑那些(已有功业传世)却又反过来急切追求后世功名的人,什么原因呢?传说羊叔子曾登上这座山,很有感慨地告诉他的部下,认为这山一直矗立在那里,而前世的名人都已泯灭无闻,因此羊叔子联想到自己而十分悲伤。然而(他)惟独没有想到这座山是因为有了自己才特别著名的。元凯在两块石碑上刻了自己的功业,一块安置在这座山上,一块投到汉水之中。(他这样做)是知道山峦沟壑有变化,而不知道石碑有时也会磨灭的。难道(他们)都太重视自己的名声影响而作如此充分的忧虑呢,还是(他们为此)作得很周全而想得很深远呢? 岘山上本来有亭,世上人们传说是羊叔子所游历休憩之处。那里建筑屡兴屡废的原因,就是后世之人敬慕他们的名声而思念他们的人很多。熙宁元年,我的朋友史君中辉凭光禄卿的身份作襄阳长官。第二年,因为岘山亭的破旧,(史君中辉)就扩大并且重新建造了这座亭,在环绕着亭子建造了壮丽的回廊后,又扩大了亭子后轩,使后轩与亭子的大小规模相称。史君辉闻名于世间(天下),在他从政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很高的声望。襄人安定于他的执政,乐于跟从着他,也就根据史君的官职名号,为岘山亭的后轩命名为光禄堂;他人又想在石碑上记录史君的事迹,打算用这办法让史君与羊叔子、杜元凯之名声一起流传久远。史君不能阻止襄人的这种行为举动。于是他前来向我托付写亭记。。 我认为,史君知道并敬慕羊叔子的风范而(想)承袭他在民间流传的事迹,那么史君的为人表现和志向(如何)就可以想见了;襄人敬爱史君而生活安定乐逸,那么史君的为政(如何)又可以知道了。这些就是襄人想写下来的。(我想)那岘山周围的秀丽风光和笼罩于幽深杳远之中的草木云烟,它们于空旷原野上时隐时现,可以供给登高远望写出忧思愁苦诗文的人,适合他们观览时得到它,满足它。至于这座岘山亭的屡兴屡废,(或许)有人自会写出亭记,有人认为不必深究其中的详情,(这些)我都不再说明了。 熙宁三年,十月二十二日,六一居士欧阳修写下了这篇文章。
释义/赏析
汉上:汉水之上。 隐然:庄重的样子。 “方晋与吴以兵争”五句:晋武帝司马炎篡魏后,即有灭吴之志,因荆州是与吴接壤的军事要地,故任命羊祜为都督荆州诸军事,准备伐吴。羊祜、杜预均善用兵,羊枯死时举杜预自代,于太废元年平吴。 “至于流风馀韵”四句:据《晋书·羊祜传》:“祜率营兵出镇南夏,开设庠序,绥怀远近,甚得江汉之心。与吴人开布大信,降者欲去皆听之。……祜出军行吴境,刈谷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每会众江沔游猎,常止晋地,若禽兽先为吴人所伤而为晋兵所得者,皆封还之。于是吴人翕然悦服,称为羊公,不之名也。……襄阳百姓于岘山祜平生游憩之所,建碑立庙,岁时飨祭焉。望其牌者,莫不流涕,杜预因名为堕泪碑。”被,传播。 元凯以其功:杜预领兵伐吴,功劳最大,平吴后封当阳县侯。 汲汲:形容心情急切。 属:下属、随员。此指从事邹润甫。 待:凭借。 “盖元凯以其功”三句:《晋书·杜预传》:“预好为后世名,常言‘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刻石为二碑,纪其勋绩,一沉万山之下,一立岘山之上,曰:‘焉知此后不为陵谷乎!’” “是知陵谷有变”句:杜预知道“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的变化,可是他竟然不知道石碑也会因为时间久远而风化剥蚀以至消灭。 “将自待者厚”句:或者因为过于重视自己所以想得这样远吧。 熙宁元年:公元一〇六八年。 光禄卿:光禄寺的主管官,掌朝廷祭祀朝会等事。这里指史中辉的官阶。 所至有声:所到之处都有官声,指有善政。 “因以君之官,名其后轩为光禄堂”句:所以把史中辉光禄卿的官称命名新修的后轩为光禄堂。 “君皆不能止也,乃来以记属于余”句:光禄堂的命名和刻石纪事,都是襄阳当地人的要求,史中辉不能阻止,因此来请欧阳修写碑记。 慕叔子之风:仰慕羊祜的风流馀韵。风,指政治风度。 “若其左右山川之胜势”六句:一般碑记的体裁,宜写所记事物的自然形势及其沿革。作者用“览者自得之”以及下文的“皆不复道”,是省略的写法。其,指岘山亭。胜势,指秀丽的风景。诗人之登高,《汉书·艺文志》,“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离骚》,楚国爱国诗人屈原的著名诗篇,这里指诗。 “至于亭屡废兴’四句:意思是岘山亭曾多次毁坏重修,以往也会有碑记,但也没有必要详细说它的兴废经过了,所以这里都不写进去。
繁体原文
峴山臨漢上,望之隱然,蓋諸山之小者,而其名特著於荊州者,豈非以其人哉﹗其人謂誰?羊祜叔子、杜預元凱是已。方晉與吳以兵爭,常倚荊州以為重,而二子相繼於此,遂以平吳而成晉業;其功烈已蓋於當時矣,至於流風餘韻,藹然被於江漢之間者,至今人猶思之,而於思叔子也尤深。蓋元凱以其功,而叔子以其仁,二子所為雖不同,皆足以垂于不朽。 余頗疑其反自汲汲於後世之名者何哉?傳言叔子嘗登茲山,慨然語其屬,以謂此山常在,而前世之士,皆以湮滅於聞,因自顧而悲傷;然獨不知茲山待己而名著也。元凱銘功於二石,一置茲山之上,一投漢水之淵,是知陵谷有變,而不知石有時而磨滅也。豈皆自喜其名之甚,而過為無窮之慮歟?將自待者厚,而所思者遠歟? 山故有亭,世傳以為叔子之所遊止也。故其屢廢而復興者,由後世慕其名,而思其人者多也。熙寧元年,余邑人史君中煇,以光祿卿來守襄陽,明年因亭之舊,廣而新之,既周以迴廊之壯,又大其後軒,使與亭相稱。君知名當時,所至有聲,襄人安其政而樂從其遊。因以君之官,名其後軒為光祿堂,又欲記事於石,以與叔子元凱之名,並傳于久遠,君皆不能止也,乃來以記屬于余。 余謂君知叔子之風,而襲其遺跡,則其為人與其志之所存者可知矣。襄人愛君而安樂之如此,則君之為政於襄者又可知矣。此襄人之所欲書也。若其左右山川之勝勢,與夫草木雲煙之杳靄,出沒於空曠有無之間,而可以備詩人之登高,寓離騷之極目者,宜其覽者自得之。至於亭屢廢興,或自有記,或不必究其詳者,皆不復道。 熙寧三年十月二十有二日,六一居士歐陽修記。
翻译
峴山面臨漢水,看上去山勢突出高大,(實際上)它是周圍群山之中的小山。然而它在荆州特別有名,這難道不是因爲那裏的人(纔著名)嗎?那些人是誰呢?是羊祜叔子、杜預元凱。當晉與吳用武力相爭時,常常要倚仗荆州,以它爲軍事重地,而羊祜杜預二人相繼在這裏,就平定東吳,成就了晉的統一大業,他們功業已經超過了當世之人。至於他們成功的事迹産生的影響,廣泛傳揚於江漢之間,到現在人們仍然思念他們,而對於羊叔子的思念特別深。大槪是元凱憑他的功勞業績,叔子憑他的仁義品行,二人所作所爲有所不同,然而卻都足以流傳不朽。 我很懷疑那些(已有功業傳世)卻又反過來急切追求後世功名的人,什麽原因呢?傳説羊叔子曾登上這座山,很有感慨地告訴他的部下,認爲這山一直矗立在那裏,而前世的名人都已泯滅無聞,因此羊叔子聯想到自己而十分悲傷。然而(他)惟獨沒有想到這座山是因爲有了自己纔特別著名的。元凱在兩塊石碑上刻了自己的功業,一塊安置在這座山上,一塊投到漢水之中。(他這樣做)是知道山巒溝壑有變化,而不知道石碑有時也會磨滅的。難道(他們)都太重視自己的名聲影響而作如此充分的憂慮呢,還是(他們爲此)作得很周全而想得很深遠呢? 峴山上本來有亭,世上人們傳説是羊叔子所遊歷休憩之處。那裏建築屢興屢廢的原因,就是後世之人敬慕他們的名聲而思念他們的人很多。熙寧元年,我的朋友史君中輝憑光祿卿的身份作襄陽長官。第二年,因爲峴山亭的破舊,(史君中輝)就擴大幷且重新建造了這座亭,在環繞著亭子建造了壯麗的回廊後,又擴大了亭子後軒,使後軒與亭子的大小規模相稱。史君輝聞名於世間(天下),在他從政過的地方都畱下了很高的聲望。襄人安定於他的執政,樂於跟從著他,也就根據史君的官職名號,爲峴山亭的後軒命名爲光祿堂;他人又想在石碑上記錄史君的事迹,打算用這辦法讓史君與羊叔子、杜元凱之名聲一起流傳久遠。史君不能阻止襄人的這種行爲舉動。於是他前來向我託付寫亭記。。 我認爲,史君知道幷敬慕羊叔子的風範而(想)承襲他在民間流傳的事迹,那麽史君的爲人表現和志向(如何)就可以想見了;襄人敬愛史君而生活安定樂逸,那麽史君的爲政(如何)又可以知道了。這些就是襄人想寫下來的。(我想)那峴山周圍的秀麗風光和籠罩於幽深杳遠之中的草木雲烟,它們於空曠原野上時隱時現,可以供給登高遠望寫出憂思愁苦詩文的人,適合他們觀覽時得到它,滿足它。至於這座峴山亭的屢興屢廢,(或許)有人自會寫出亭記,有人認爲不必深究其中的詳情,(這些)我都不再説明了。 熙寧三年,十月二十二日,六一居士歐陽修寫下了這篇文章。
释义/赏析
漢上:漢水之上。 隱然:莊重的樣子。 “方晉與吳以兵爭”五句:晉武帝司馬炎篡魏後,即有滅吳之志,因荆州是與吳接壤的軍事要地,故任命羊祜爲都督荆州諸軍事,準備伐吳。羊祜、杜預均善用兵,羊枯死時舉杜預自代,於太廢元年平吳。 “至於流風餘韻”四句:據《晉書·羊祜傳》:“祜率營兵出鎮南夏,開設庠序,綏懷遠近,甚得江漢之心。與吳人開布大信,降者欲去皆聽之。……祜出軍行吳境,刈穀爲糧,皆計所侵送絹償之。每會眾江沔遊獵,常止晉地,若禽獸先爲吳人所傷而爲晉兵所得者,皆封還之。於是吳人翕然悅服,稱爲羊公,不之名也。……襄陽百姓於峴山祜平生遊憩之所,建碑立廟,歲時饗祭焉。望其牌者,莫不流涕,杜預因名爲墮淚碑。”被,傳播。 元凱以其功:杜預領兵伐吳,功勞最大,平吳後封當陽縣侯。 汲汲:形容心情急切。 屬:下屬、隨員。此指從事鄒潤甫。 待:憑藉。 “蓋元凱以其功”三句:《晉書·杜預傳》:“預好爲後世名,常言‘高岸爲谷,深谷爲陵’,刻石爲二碑,紀其勛績,一沉萬山之下,一立峴山之上,曰:‘焉知此後不爲陵谷乎!’” “是知陵谷有變”句:杜預知道“高岸爲谷,深谷爲陵”的變化,可是他竟然不知道石碑也會因爲時間久遠而風化剝蝕以至消滅。 “將自待者厚”句:或者因爲過於重視自己所以想得這樣遠吧。 熙寧元年:公元一〇六八年。 光祿卿:光祿寺的主管官,掌朝廷祭祀朝會等事。這裏指史中輝的官階。 所至有聲:所到之處都有官聲,指有善政。 “因以君之官,名其後軒爲光祿堂”句:所以把史中輝光祿卿的官稱命名新修的後軒爲光祿堂。 “君皆不能止也,乃來以記屬於余”句:意思是光祿堂的命名和刻石紀事,都是襄陽當地人的要求,史中輝不能阻止,因此來請歐陽修寫碑記。 慕叔子之風:仰慕羊祜的風流餘韻。風,指政治風度。 “若其左右山川之勝勢”六句:一般碑記的體裁,宜寫所記事物的自然形勢及其沿革。作者用“覽者自得之”以及下文的“皆不復道”,是省略的寫法。其,指峴山亭。勝勢,指秀麗的風景。詩人之登高,《漢書·藝文志》,“登高能賦,可以爲大夫。”《離騷》,楚國愛國詩人屈原的著名詩篇,這裏指詩。 “至於亭屢廢興’四句:意思是峴山亭曾多次毁壞重修,以往也會有碑記,但也沒有必要詳細説它的興廢經過了,所以這裏都不寫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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